破晓微至,却还不曾蔓延至这皇宫之中。
身在坤德宫的白离忧头一次的被外面的喧嚣之意吵醒,昨日睡了一下午,本来夜晚就睡的不甚安稳,如今就被这么吵醒,白离忧自然是满口怨言。
白离忧的眼睛还没有睁开,抱怨的话语就从她的口中倾吐而出:“谁啊?”
夕月见白离忧微微蹙起了眉心,赶忙的来到了白离忧的身侧:“娘娘,出大事了,郑大人一早便前来了您这坤德宫之前,据说……庶人白氏昨日夜里逃出了郑府。”
本来来意识朦胧的白离忧在听闻见这几个字眼之后,神色一瞬之间变得清明。她眨了眨眼安静,清澈之意从眼底流出。
夕月知晓白离忧已然清醒,便赶忙的上前搀扶住了白离忧道:“娘娘,他们已经在外面等候了,让婢子帮您梳妆吧。”
当白离忧渡步出了这坤德宫的时候,郑大人和郑家的二少爷已经跪在了这里许久,膝盖上传来了些许的酸痛感,可是终究是一动都不敢动。
恍惚之间,郑大人感觉到了眼前有人走来,逆着光,他没有看清白离忧的模样,却是认得了这高贵华丽的宫服。
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郑大人便跪坐在了白离忧身前浅,冲着她重重的磕了头,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老臣有罪!”
“确实是有罪。”白离忧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倾吐而出了波澜不惊的话语:“我记得圣上赐婚之时,告诉过你,让你们好生照料着白氏。这白氏呕血之事我都还没有来得及召你们前来问话,你们倒是好,直接将人弄丢了?”
白离忧虽说口处的言语甚是愤怒,心下实则是如同一汪静泉。她自然是了解白梦词的性子,她不甘心嫁于这郑府庶子,做出如此举动,也正是合了白梦词的性子。
郑大人微微的抿了抿嘴唇,垂下头来道:“皇后娘娘,老臣认罪,但是这白氏是被鬼迷了心窍啊。她行迹疯弥,着实不是我等能够震慑的。”
郑大人的话不禁让白离忧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意,心下想着:白梦词若不是鬼迷心窍行迹疯弥,前去蛊惑殷无方的话,又怎么会被赐给郑家庶子?
可是心下虽说如此想着,白离忧却还是在众人面前维护了白梦词的颜面:“你休得胡言,白氏从前乃是京城之中的才女,在中秋盛宴之前举止一直都甚是得当,中秋一事过罢,亦是也受了应当的惩罚。她既然已经嫁于了郑府,你们便应当视如己出,再这样对她恶言而语,我便是有理由怀疑,她此番逃跑是被你们所胁迫的了。”
这郑家的父子原以为白离忧是记恨白梦词的,还想要再面见圣上之前能够让白离忧先行谅解。可是他们却是万万没有想到,白离忧竟启唇为白梦词说了这么多话。
以至于他们的处境,刹那之间被归至了风口浪尖。
虽然心下着实的犯了难,可是郑大人却是并没有匆促的认错。毕竟——此时此刻的他,手上还抓住一个杀手锏。
“皇后娘娘,老臣句句属实,白氏行迹疯弥,着实枉为人哉!”郑大人匆促的言说了一语,便示意着一侧的人将木盒呈了上来。
白离忧未曾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下意识的询问道:“这是何物?”
说着,她便抬起手来,将那盒子迅速的打开,一个满身插着绣花针的娃娃就此展现在了白里有的面前。
白离忧亦是毫无心理防备,心下稍稍悸动了一番。
而相比于白离忧,夕月却是当真的被吓了一跳。她整个人朝后退了退,待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物件的时候,却是迅速的的走上前去,一把将这木盒子打在了地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将这等脏东西呈给娘娘!”
眼前的一切并不出乎郑大人的预料,他便立刻再度冲着白离忧行下了大礼道:“这皆是白氏那个疯子做的!老臣也是为了让娘娘相信老臣所言才会出此下策!裕华,你快将这脏东西拿下去烧了!”
那下人刚刚将娃娃捡起来,准备朝着朱门之外奔走而去。
白离忧坚毅的声音,却是自不远之处传来:“慢着!”
郑大人见白离忧一脸肃然,便跪坐着朝着白离忧渡了两步,颤颤巍巍的开口道:“娘娘,这白氏做出诅咒圣上和娘娘的事情,着实该死!您千万不要因为这血浓于水的亲情,就迷了神智啊!”
白离忧的嘴角缓然的勾起了一抹弧度,她从方才看到这物件的时候,心下确然是相信了是白梦词所为之。毕竟白梦词恨自己入了骨,又着实的没有了任何办法反击,在郑府算不得自由自在,她便只得做出这大逆不道的举动来。
可是……白离忧相信这白梦词会诅咒自己,却并不信她亦会诅咒于殷无方。
这娃娃上完完整整的写着自己和殷无方的名讳不足以让她起疑,可是郑大人匆促的反应,却是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
如此想着,白离忧便款款渡步,至于了距离郑大人极为近的地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这么近的距离,白离忧明显的感觉到了郑大人这七尺男儿之身在微微的颤抖着。
白离忧微微抿着唇角,轻声而言道:“郑大人您说笑了,您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在本宫这里早就不复存在了。本宫已经割袍断义,同她断了瓜葛。而且,她是庶人,本宫是国母,大人您莫不是觉得本宫会被一个庶人蒙蔽了心智?”
郑大人见白离忧不走寻常路,反问于自己,亦是生怕自己做出来的事情被察觉,迅速回应道:“是老臣口不择言,还请娘娘责罚。”
“是啊,这等大罪,自然应该好生的查证,责罚。”白离忧缓缓的点下了头来,冲着一侧的夕月道:“你将这巫蛊之物收下去,交给貂澜处理。”
说罢之后,白离忧便将视线再度转移而至了眼前的郑氏父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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