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言辞还没有出口,白离忧便不合时宜的打断道:“宴兄!”
一瞬之间,宴燮睁大了双目,几分惊愕的望着眼前的人。
‘宴兄’这个称呼,是白离忧当初女扮男装,同他日日饮酒作乐,吟诗作对的时候的称呼。而后二人的关系疏远了一些,在明面上,她便唤他为‘丞相大人’。
以往的称谓被拿来在物是人非的时候诉说,宴燮只觉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唉。”白离忧见宴燮冷静了下来,将准备启唇的话语咽进了肚子里,便轻声的开口道:“宴兄,其实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求你的帮助。”
宴燮蹙了蹙眉,如实说道:“你是我最好的故友,你我之间不必用求这个字眼。”
“好,既然你还拿我当最好的朋友,我便直说了——我想去见一见东厂督主。”白离忧一字一句的言说,末了,还补充了一句:“我知晓你我之间说恩源情分太过于见外,但是亲兄弟明算账。你帮我这一回,日后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事,我都会万死不辞。”
“东厂督主?”宴燮愣了愣,随即目光暗沉了一分,他仿佛也忘却了自己方才正要对白离忧所言说的话语,一字一句的解释道:“前日的早朝上,圣上亲封了东厂督主为并肩摄政王。他的位置已经在我之上,日日都有官员踏破门槛的前去巴结。圣上便在昨日下了一道旨意,让他居于宫中的宫殿之中,地位同圣上无恙。”
宴燮默然的念叨了一番之后,又诧异的抬眸道:“你寻他做什么?”
白离忧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一出,如若真的如同宴燮所说的这般,那人现在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那么……岂不是就算麻烦宴燮,也见不到他?
她沉默了一番,终是没有选择隐瞒宴燮,而是含糊不清的说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找他过问。就算……”
就算你也帮不上我,我也要夜闯皇宫见到他。
见白离忧有些为难的模样,宴燮缓然的摇了摇头,喃喃回应道:“你不愿意说,我也不逼你。待到午膳过后,我便带你入宫见他。”
“麻烦你了。”白离忧深深的致了谢。
宴燮终是留白离忧在丞相府之中用了午膳,即便白离忧现在已经没有了胃口吃饭,却依旧顺应了宴燮的意思。
一顿饭吃的心事重重,曾经也亲密无间的挚友,如今皆是能够心照不宣的感觉到一种不复当年的感觉。
午膳一过,宴燮便遵守了承诺,入了马车之中一路行至了皇宫之中。
掰着指头数数,白离忧已经是有许久不曾回个皇宫了。她原本还以为……没有机会再前来了。
午后,即便是已经立秋,却已然随处皆散发着热腾腾的暖气,连同金碧辉煌的宫殿亦不例外。
殷无方查完了最后一纸的奏章,终是合上了眼眸,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眉眼。
“主上,近日天气燥热,容易上火。冷库里又送来了十块冰块,您看您需不需要纳凉?”玉锦冲着殷无方行下了一礼,轻声道。
殷无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神色一变,缓然道:“让他们送进来吧。”
曾经任凭自己怎么说那个‘心静自然凉’的道理,那个人也依旧喜欢用冰块纳凉。现如今她不在自己的身边,殷无方倒是想从随时随地之间寻一些她的影子。
殷无方抿唇一笑,顺便将手中的纸笺朝着玉锦的方向递了递,启唇而语道:“将这纸笺送到养心殿,给皇上。”
“是。”玉锦应下了声,正要下去准备之时,朱门却突兀的被拍响。
眉心微微的一簇,殷无方下意识便启唇道:“谁。”
“主上,丞相大人来了。”武三的声音稍稍带着颤抖。
殷无方的眉心并未有任何的舒展,一个预感便是在他的心头涌现。他明明交代过,不许任何人前来打扰。那个高位上的宴燮又从不同自己有过交涉,武三不会这么不懂事——
正当殷无方的心绪紊乱的时候,武三颤抖的声音再度的袭来:“丞相大人他……他带着王妃。”
“嘭。”
殷无方心中紧绷着的那一根线突兀的断开了。
“啪嗒。”
玉锦的手下意识的一颤,手中拿着的纸笺也散落在了地上。她马上知晓自己做错了事,一边跪着谢罪一遍捡起了脚边的纸笺道:“主上,奴婢错了。”
殷无方摆了摆手,示意着玉锦就此告退,好不容易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武三言说道:“带她进来吧。”
宫殿之中燃着木槿味的熏香,这是白离忧曾经精心为殷无方所挑选的用来安眠的香料。
而此时此刻,即便熟悉的味道铺面而而来,白离忧还是找不到一丝一毫熟悉的感觉。
“离忧。”殷无方望着一身男装的白离忧,心脏突兀的柔软了一番。
白离忧心下一愣,一步一步的走至了殷无方的身侧。
如今的殷无方,身上穿着的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衣物。金丝锦绸缎绣出了一幅完完整整的图案,似乎是龙纹。
不同于龙袍那样的璀璨,但是又确确实实的画上了龙纹的印记。
这天底下,竟然除了皇上还有人敢这么穿?这大抵是株九族的重罪吧?光是想想,白离忧的心就畏惧的一颤。
哦,不。她险些忘记了,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豫王,而是并肩摄政王,他亦是可以光明正大的穿着龙纹的冠服。
而自己……也早已不是他的妻室,就算有一日他不得圣上的恩宠了,以株九族的罪名惩戒了他,也是八竿子都打不到自己这个前妻的头上。
想到这里,白离忧的心绪又再度暗沉了一下。
“王妃,你是如何回来的?”一侧还未来得及下去的玉锦打量了身前的白离忧一番,见白离忧的衣物崭新,便猜测到了她前来寻自己之前已经换洗了衣物,忙道:“今日战事不断,一路凶险,王妃娘娘,您没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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