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方望着眼眸晶莹的白离忧，终是没有将心中所想的话语言说出口。毕竟那些让她代替自己活下去的话语，对于白离忧来说显得太过于残忍。
她的日子还长，也应该自己选择应有的生活。而他殷无方，只要还能陪在她身边一会，就够了——他想。
白离忧原本片刻都不愿意耽误，可是因为体力消耗的太多的缘故，还是被迫的耽误了一日。
“食物剩下的不多了，只能将就一下今天，我等到明日，就前去寻一寻能够充饥的草药。”白离忧借着那篝火燃烧的火光，摆弄着最后的一些食物。
“咳咳……离忧。”殷无方轻咳了一声，突兀的呼唤道。
白离忧闻声回过了头，殷无方的身影被火光映衬着，竟显得几分柔和。她也心下一软，语气情不自禁的柔软了下来：“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嗓子有点干，想喝些水。”殷无方缓然回应道。
“水……”白离忧微微的蹙起了眉心，他们携带的水壶里的水早便已经见了底。
她自然也知晓这水源是必不可少的，但是他们一路走过来，还没有发觉这雪莲山之中的水源在何处。
“这样吧，我先出去找一找，若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就只能弄些化雪来将就了。”白离忧将水壶从包裹之中拿出来，长时间再在天寒地冻之间放置的水壶也如同冰块一样，冻得白离忧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稳住了胳膊，小心翼翼的将打开的包裹合上。
这一次，殷无方并没有执着的陪同白离忧一起前去，而是颇为顺从道：“好，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一抹缥缈的身影缓然的离开了山洞之中，殷无方眼瞅着她渡步离开，手也下意识的抬起。然而不出一刻，他便强迫着自己放下了手。
“离忧，对不起，是我食言了。我答应了你一定会撑到寻到最后一味草药，但是……”殷无方从自己胸口的口袋之中摸出了一物，在手中小心的磨了一番，感受着那并不精致的布匹上的纹路，自言自语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违背了誓言，没有颜面让你代替我的那一份活下去，更不愿意看着你难过的样子离开。”
所以，请原谅我的自私吧。
“所有的辜负、以及未完成的付出都会变成羁绊，所以我想，我下辈子一定还会遇到你……”他似乎想笑一下，但是已经没有力气牵动嘴角。
紧拽着发带的手在合上眼眸的瞬间脱落下来，砸在了一侧冰冷的土地上。无人知晓他失去意识之前的夙愿和嗯喃，正如同一切的永别都是悄无声息。
彼时的白离忧方才走出了不过百米，心下突兀的悸动让她手上拿着的水壶也不由的晃动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白离忧抬起手来放置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试图平复着这种突如其来的窒息的感觉。
片刻之后，她俯身打量了一下这周围的状况，有了些许的结论：“这边看来是不会有水源了，再走远一些的话便不免会迷失方向，还是先用雪来将就一下吧……”
如此想着，白离忧便俯下身来，寻到一处刚刚落下的还甚是干净的雪，小心翼翼的将那雪花塞入了水壶之中。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白离忧便迫不及待的朝着洞口的方向奔走而去了。
——“无方，我回来了！”
洞口的回音效果极强，巡回不断的重复着她所传达的声音。只是回应于她的，也只有自己的回音罢了。
“无方？”白离忧一眼望见了那个靠在墙边的人，声音竟不受控制的有些颤抖。
“无方，我回来了。”白离忧固执的重复着这一句话语，上前推了推殷无方的胳膊。然而这一个借力，就让没有任何意识的殷无方的脑袋偏向了一侧，再没有了任何的动静。
所有的坚持在看到殷无方手上攥着的那条发带的时候全数溃不成军，白离忧跌坐在了地上，湿润之意也在这个时候蓄满了她的眼眸：“你骗我……你明明说过了在这里等我的！”
白离忧崩溃的抓住了殷无方的胳膊晃着，殷无方毫无知觉的身体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脑袋也随即砸在了殷无方的肩膀上。
这一刻，白离忧如梦初醒。
自己被冻得已经快要没有知觉的勃颈上传来了一阵暖流，那是属于人的气息，有生命的气息。
“无方？”白离忧没有任何犹豫的将人放倒在了地上，伸手便去探他的脉搏。
方才太过于紧张，尽然都忘记了自己医者的职责。
微弱的脉象在白离忧的指尖传递，她终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他还没有离开自己。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你知道自己撑不下去了，于是连一句再见都不留给我。”白离忧撇了撇嘴巴，心下几分的抱怨。
他的精力耗尽，体力透支，身体超过了附和。所以在寻到最后一味药草之前，便油尽灯枯。但是殷无方错了，他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的离开，其实他则是陷入了重度的昏迷之中。
“殷无方，你答应你事情还没有做到，我也还未履行自己的承诺，你别想这么离开我。”白离忧咬了咬牙，余光撇至了自己方才随手丢在一旁的水壶上。
脑海之中突兀的浮现了自己曾经亲身经历的场景，她心下思虑着：欧阳若渊可以拼尽全力的灌食物，留住自己挚爱的祖母，自己也可以在寻到解药之前的这段时间，将殷无方留下来。
只是这雪虽然已经化成了水，却依旧透着刺骨的冰凉，直接饮下这雪水，身体之中残留的热气便会散的更快。
白离忧没有任何的犹豫，仰口便饮了一口这雪水，小心翼翼的渡给了已经没有意识的殷无方，凉气悄然的划过了她的嘴角。
白离忧攥着殷无方的冰凉手，极尽全力的用余下的温度去暖他的手心。
“你这么让我担惊受怕的，等你醒过来，我定是要好生的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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