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弱点, 但汤文朝没有——至少没有表现出来, 他从不接受诱惑和威胁。
汤文朝和邓宁结婚已有三十余年, 两人没有子女,有人猜测这是汤文朝能保持廉洁的根本原因, 他不需要为子女们敛财,也不需要动用他的关系替子女们做某些人生安排。
转向灯亮了,步欢转动方向盘让车拐进一条单行道。
“快到了。唯一的亲人都死了, 现在汤文朝真的没弱点了, 但他都即将退休了。最恶毒的诅咒是:祝你孤独并且长命百岁。不知道他的敌人是不是这么祝福他的。”
叶莱正在看夜景,闻言偏头道:“有人这么预祝过你了?”
“有点同情心!”
车开到小区门口,保安问过步欢要找谁后,让他出示身份证,然后拿着他的身份证对照本人比了两三遍,又抄下了他的身份证号码, 这才打开门禁放他们的车进去。
步欢从后视镜看到那个保安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不禁感叹:“这是我见过的最负责的小区保安之一。”
叶莱道:“为什么是之一?”
“你今天真是太不可爱了。”步欢悲叹道,“我回我妈家时, 那小区的保安也每次都要拦下我。”
叶莱笑道:“这绝对不是保安的问题。”
“我看起来很像危险分子?”
“你长得确实不够普通。”
“那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
下车后, 叶莱抬头看向楼上, 找到汤文朝住的那层,没有灯,不知道主人是否在家。
叶莱去按门铃, 几声铃响后, 有人接起来:“哪位?”
叶莱在摄像头前出示证件:“汤法官, 你好,我们是警察。”
大门被打开了,叶莱和步欢坐电梯上楼。
步欢道:“我认为你应该叫汤院长。”
“是副院长。”
“这个副字可以省略掉。”步欢正说着,电梯门开了,一个白发老头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边打量他们边说:“不能省略。我就是汤文朝,你们是警察?我怎么没见过你们?证件再拿来让我看看。”
步欢道:“汤法官,我们要想对你做些什么,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汤文朝道:“我的手机是开着的,连在公安局局长的电话线上。”
“……”
汤文朝家的客厅里只开了盏壁灯,又拉上了窗帘,难怪从外面看起来像是没开灯。
“你们请坐。”汤文朝打开顶灯,走到步欢和叶莱对面坐下,“你们从京城来的?为什么?”
“某种巧合。”步欢把杨思觅画的头像放在中间的茶几上,“汤法官,这是您夫人吗?”
汤文朝拿起画纸,低头凝视:“是她,你们查到了什么?”
“我们发现了她的尸体。”
汤文朝手一颤,画纸从他手里滑落,他抬起手挡住脸,好半天后才声音颤抖地问:“我能去看她吗?”
“请您节哀。”步欢道,“我不建议您去看她。”
汤文朝微微点头。他明白了为什么送过来的是画像而不是照片——因为看尸体损毁严重。
叶莱道:“汤法官,您夫人失踪后有没有人联系过您?”
“你认为有人联系了我,我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之后,他们才杀害了她?”汤文朝脸上露出个古怪的凄惨笑容,“前天深夜是有人打电话给我,但我答应了他的要求——我答应了不判孔渝死刑。我向警方隐瞒了这件事,我错了,我该报警的。”
他愿意放弃他视为生命的名誉,只为换他妻子回来,但他被命运无情地抽了一耳光。
“那人打电话来时我录了音。”很快,汤文朝重新振作起来,把那个威胁者的录音放给步欢和叶莱听。
这是个没有经过处理的成年男人的声音,或许能找到这人。
步欢道:“汤法官,这录音我们要复制一份带走。”
汤文朝直接把手机递给他:“我想你们或许还需要我的手机记录之类的,一起拿走吧。”
步欢和叶莱离开时汤文朝把他们送到电梯口,电梯门关闭之际,一句话穿过了合金门间的空隙:“请你们抓住凶手。”
回公安局的路上,叶莱去打包了几份宵夜。
晚些时候,特案组一行人围坐在会议室里吃东西。
叶莱把汤文朝那边的情况和大家说了。
步欢叹道:“见一次受害人家属我得老十岁……”
看大家都对他撇嘴,他补充道:“有点理解力行不,是心老了十岁。不过汤法官那是身心都老了十岁。”
“行了。”程锦叫停,“小安,一会儿把汤法官手机里的录音分析一下。”
小安点头:“嗯,不止录音,我会把他的手机研究一遍的,不会放过任何角落。”
程锦笑道:“很好。韩彬还在检验室?”
“是啊。”游铎看了看时间,“应该快有结果了。”
叶莱道:“老大,这事目前最有嫌疑的是孔渝的人,他那个贩毒组织很庞大,听说还有些人没落网。”
小安道:“可是,不是说他把所有人都供出来了?他们为什么还要救他?”
游铎分析道:“他真的供出了所有人?可能只是警方放的烟雾.弹,故意说他出卖了其他人,设计他众叛亲离。”
程锦道:“相关资料正在送过来,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步欢笑道:“你们不知道有些罪犯疯狂起来能做出什么事。把所有人都供出来根本不算什么,那种让所有人陪他一起自杀的才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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