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拿到的，跟严东旭几个借人车开开，找人考一下就拿到了。这有什么难的，等过段时间咱们也买一辆，有时间开出来兜兜风。”
“还是别了，咱们现在还是学生，当穷学生比富学生清净，而且你自己不是要把摊子摆大吗？那点钱哪里够啊。”
“再怎么缺不也缺一辆车的钱，咱就买便宜的家用车。”何况做生意嘛，能跟银行贷款啊。以前不敢说，现在嘛，那几家店铺都是他自己名下的，大不了抵押贷款就不信不能办下来一笔款。
这事还没跟汪旋商量，就怕把人吓死了。普通人哪里敢跟银行借钱？欠人家点钱，都日日不安宁，担心受怕的，自己就给自己跟大的压力了。且现在还没影的事呢，更加不能说了。
服务员把人领到提前预定的座位，就开始点餐。
“还记得第一次下馆子不？陈正国叔叔带咱们去县贵宾饭店的时候？”
“记得啊。”
那是他们第一次进那样的地方，乡下土小子突然闯进了一个高大上的地方，手脚无处安放，哪怕表面云淡风轻，内心里是怂的。
那时候一道红烧肉，觉得那是人间美味，一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可天知道，一辈子长着呢，最好吃的也不只红烧肉啊。
如今，见了些市面的两人一点也不怯场，就算进的是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完全可以毫无障碍的撸起袖子干。自信心真的是个神奇的心理暗示。
你自己自信了，坦荡了，就是用手抓着吃西餐也不觉得难堪。可能还会被巴结捧臭脚的人夸一句：真性情！
可如果你自己都畏畏缩缩的，普普通通，一辈子没啥成就，就算把用餐的各种礼仪学了个遍，人家还会说你：穿上龙袍不像太子。
钱是人的胆子，钱是人的底气。
狗蛋不会吃什么西餐，同样一起长大的汪旋也一样。不过他们兴致昂扬，也许姿势不对，吃的顺序也不对，但那有什么关系？。
拿刀切肉，狗蛋自问没问题啊，这点肉哪里能难得到他？手起刀落，一点声响都没有，切面光滑。“好吃。”狗蛋点点头承认，“不过要是大点厚点，那会更过瘾。”
汪旋也认同，他们都爱吃肉，大口吃多美。要说狗蛋的“刀法”大开大合，大快朵颐，汪旋则是用握手术刀的姿势和力度去切牛排，姿势倒是不丑，就是让人看着牙疼。
两人毫不觉得对方的姿势有什么不对的，肉吃到嘴里了，红酒也喝着，用喝白开水的姿态喝的。那就行了，怎么不是吃？
不知道的一看长相衣着气质，以为是最起码也是富二代之类的，因为他们的精神面貌也伪装不了。可谁知道真刀上阵，竟是如此的粗暴。
那画风简直跟西餐的优雅，绅士神马的相差十万八千里。狗蛋就算了，虽说近些年看着斯文了些，可那气质跟温文尔雅也不搭，粗鲁些也能理解。谁知道另一个，看着那么温润斯文，吃起饭来也这样豪爽？
这两人简直是破坏气氛来的。
狗蛋和汪旋对于那些无意间瞟到他们而在心里嫌弃他们用餐姿势礼仪粗鲁的人的心理活动也不知情，或者不在意。
自顾自的夸赞餐厅气氛，“看看人家这地板才是真的能照见人影呢，还有整个餐厅的布置看着咋这么好看呢。吃着牛排喝着酒（红酒），还还听着音乐，多好啊。来这里约会太对了。”
汪旋塞肉进嘴里，贴在骨头上的肉不好切下来，上双手抓着啃，听狗蛋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忙不迭的点头。
“要不再来两份？好像不够。要不然看看人家这里能不能下点面条，再吃点那个就差不多七分饱了。”汪旋建议还是再点比较好。
狗蛋就是这么想的，他看人家服务员在另一桌点餐，扭了身子高声喊到：“服务员，再来两份牛排，要煮熟啊，不要夹生的。”蓦的周围用餐的人视线都射过来，狗蛋还没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劲的。
出门吃饭点菜啥的不都这样，要是人家服务员太忙了就得这样扯着嗓子喊，不然谁知道你有需求？
可两人都忘记了，人家那西方人吃饭的时候是要摆样子的，不管吃的食物怎样，能不能吃饱，重要是要好看。
当然了人家外国人是不是这样吃饭，国人也不知道啊。毕竟电影上的外国人吃饭和现实生活中是不是一样的呢？就好像咱们看电视，里面的人吃饭就和咱们现实中吃饭有差别是一样的吧？
不过像是上手抓着肉骨头啃，这样的做法在这样的高级餐厅是不允许出现的，嘴啊手啊油乎乎的，这样怎么能握着淑女的手深情脉脉的对视表白呢。人家看那油手也够够得了，很减分的好吧。
可顾客不是上帝吗？人家餐厅也不可能就对他们恶声恶气的吧？再说了，87年初，改革开放也没几年的，不说吃西餐了，见过西方人的才多少人？所谓西餐厅，里面满满的都是中国人！
虽然来吃西餐厅的那些所谓上层精英人士嫌弃他们粗俗，可人家餐厅的服务还真是不错的。很快就有黑发黑眼睛的人过来，开口也是国语，问他们需要什么帮助。
“我们还要再点菜，就按照上一份一样，再各来一份，要熟熟的，刚才那份还有点血丝。还有能不能来点白开水？我们要喝那个，酒不解渴。”
人家态度很好，记住他们的要求，“好的，还有什么需要吗？”
汪旋想了下“没了，就是上菜可以快点，谢谢。”
“呼，你看西餐厅点菜也是有讲普通话的啊，都是中国人也好沟通。开始来的那个高鼻深目的外国人讲的是外语，咱们讲的也磕巴。”
“外语考试和跟现实的人沟通本来就不一样啊，那个外国语学院听说聘用了个外教，很多之前成绩很好的同学跟人家对话不来，他们讲的人家外教都听不太懂，人家讲的他们也听不出来。盲学盲背的，除了以前出过国的老教授，都是在国内学的，语言需要环境，才能正宗。”
“就是啊，咱们也是上学后才开始矫正口音，不然讲的国语外省不一定听懂。在京都住久了，说话口音也会不自觉的带上京都的味儿。就是这个道理。”
他们来的这个西餐厅挺有格调，价格当然也挺贵。不过服务也很到位就是了。来吃饭的人基本经济能力没问题，都自诩素质高的那一类人，虽然狗蛋开始那一嗓子让人侧目，可也没人会长时间的盯着他们。
所以吃饭，也吃得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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