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未雄,烟先起,犹如一道黑柱滚滚冲天,曾仕权看得眉毛直蹦,蓦地跳起身来:“这么大烟,不是摆明了勾人来抓么!”
姬野平:“勾来怎样!我正愁他们不来!”
曾仕权一挥手:“咱们走!”康怀、干事们和程连安都纷纷起身。姬野平喝道:“你走不了!”横步相拦。曾仕权呛啷抽出腰刀,怒道:“小鸡崽子,你以为三爷怕你不成!”方枕诺上前一步,大声道:“曾仕权!把兵刃放下!”曾仕权冷笑道:“我倒把你忘了,拿来!”摊开手掌。方枕诺道:“拿什么?”曾仕权:“黄玉令!”方枕诺道:“督公亲将此物托付于我,岂能给你?”曾仕权懒得再说,进步就要来抓他,忽然斜刺里一道青光射来,横担在他颈下,他意识到那是剑刃的寒意,登时僵住不动。
秦绝响笑道:“冰河插海,莺怨穷奇,这柄冰河剑在四大名剑中排行在首,光看督公手里耍得好看,也不知究竟锋不锋利。”腕一抬,剑尖给力,曾仕权下颌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娴墨:不知啥时又把冰河剑摸去了,绝响真是过日子的人哪。好孩纸,来,摸摸……哎?哎?不是那里啦……快把裤头提上!这熊孩子!】
康怀道:“秦绝响,你要干什么?”
秦绝响嘿嘿一笑:“不干什么。督公既然有话,那咱们就得听督公的。康掌爷,您说是不是呢?”曾仕权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如今陈志宾当着天下英雄揭了你的老底,你在江湖已经身败名裂,如今只有官场一条路可走,你以为方枕诺好控制,想利用他做牌位,把手插进东厂,是不是?”秦绝响道:“三爷,你这话未免太难听了,督公的任命难道是假的吗?倒是你,这么对待方大档头,多半是想取而代之,打着代理督公的主意罢?”
曾仕权鼻翼跳动,没了声音。康怀道:“秦大人,在下唯督公之命是从,对方枕诺是一定拥护的。相信仕权兄也是出于为厂里着想,才有此举止行动,大家都是自己人,还是心平静气一些为好。”
“借过,借过。”
萧今拾月用指头一顶冰河剑,钻门洞般从底下钻过来,笑嘻嘻地招呼燕舒眉:“夜姑娘,夜姑娘?”
燕舒眉奇怪地问:“叫我,什……么?”发音甚是僵硬。她虽被吴道治好旧疾,但多年不说话,加上说的又是汉语,总归还是别扭。
萧今拾月到近前拉住她手,仰起头,另一只手在自己屁股后面搓摸,脸上一副很努力的表情,搓摸几下,忽然“噢……”地松了口气,手兜回来时,掌心里多了两颗鸟蛋。
燕舒眉惊讶道:“这……是你……?”
萧今拾月很真诚地点了点头:“是我下的。”【娴墨:一口水喷出内裤……】笑道:“饿了吧?煮来我们一起吃吧。”
燕舒眉摇头:“会……裂……”萧今拾月笑道:“那用泥糊上煨,就不会裂了。”说着拉她向河汊边跑去,水鸟们见人来了,扑啦啦振翅飞起,像一串踏向天空的足迹。
众人直勾勾地看着【娴墨:是忆方才长孙悼诗“鹭起足印飞”,见景思生死大事,故有恍惚】,回过神来时,气氛再度紧起【娴墨:说明能看一时明白,最终放不下。】,却不像刚才那样严峻【娴墨:唯无猜之情可破人间至伪,可惜俗人不悟。】。秦绝响看出曾仕权不敢再造次,将剑缓缓收撤回来,道:“康掌爷不愧是督公最信赖的人,说的好。督公不在了,咱们大家更该团结一致才对,否则怎么对得起皇上的重托和百姓的期望呢?是不是?曾掌爷?”
曾仕权心中不忿,但秦绝响是先撤剑再说话,总算给了自己一点面子,轻轻一哼,不再言语。
方枕诺转过身来,笑道:“二哥,长孙大哥,你们也都放开一点,二哥,这么怒目拧眉又是何必,将来咱们要和曾掌爷同朝共事,日子还长着呢。”
姬野平眼睛圆起:“共事?谁和他共事!”
方枕诺拉住他手,轻拍着他的大手背:“二哥!小弟如今代执东厂,身边正需要人,让二哥在我手下做事,是有些委屈了,不过咱们大家是好兄弟,二哥总不会不帮我这个忙吧?”
姬野平瞧他说话间偷递眼色,心里就明白了:他这是要借此机会把大伙引入朝堂,在仕途方面开辟第二战场【娴墨:小方在上,姬野平和长孙帮手,东厂在握,往后必是聚豪天下了。多好的机会!】。一念及此,像被烫了一下,立刻挣开手腕退出一步,然而腾起的怒意却未爆发,而是渐渐压抑下来。他在方枕诺脸上凝视了一会儿,说道:“小方,有些路,别人能走,我不能走,你这个忙我帮不了。【娴墨:发一冷笑。平哥儿心态,早在小郭料中。】”转头道:“大哥,咱们走吧!”
长孙笑迟未动。方枕诺道:“你到哪儿去?”
姬野平不看他,仍问道:“大哥,你不走,难道要留下?”
长孙笑迟摇了摇头:“我还有事。”姬野平急道:“什么事!”忽然明白:“……你要去接嫂子?咱们一起去就是!”长孙笑迟道:“……不是接她,她……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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