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她难过得落下泪,又羞得没法跟他解释,忸怩了半天,才细声抽噎着,说:“床上没有喜钱,生不出孩子的……”
喜钱撒得越多,花样越多,新人以后的子嗣就越多,哪家老百姓不是这样认为的?都是早早的就把喜钱花果准备好,哪有像他们这样临时起意,要买的时候买不到?
杜浒将她的话琢磨了一阵,也算是明白了,苦笑着刮她鼻子,安慰道:“不生孩子就不生,你现在……”
说到一半,便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做出开玩笑的语气,微笑道:“也不看看你自己,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小孩子,我都照顾不过来,再给我添几个,那是要我的命啦。”
奉书何尝不知他的意思?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还是固执地说:“可是,可是我……”
杜浒还哄她:“生孩子很痛的,一点也不好玩。你别想啦,乖乖跟我回去。”
奉书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你不喜欢小孩子……”
她多想给他生孩子啊,痛又怎样,她不怕。生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他,看着长大,看看她错过了的、他年少轻狂的时光,到底是怎么个样子,看个够……
又或者,给他变出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小丫头,模样性格要像自己,本事却要像他一样大,让他宠,让他头疼,把他藏在心底的温柔全都压榨干净。
杜浒见她满眼都是痴,眼角溢着委屈的泪,小鼻孔一张一翕的马上就要喘不过气,心里也是一紧,连忙改口:“我喜欢,我当然喜欢小孩子,咱们说好了,以后至少得生三个,一个儿子,两个闺女,让他们撵你的小鸡小鸭,小猫小狗,一个个爬到你身上,闹你这个娘。”
奉书这才释然,吸着鼻子点点头,埋首在他怀里,笑道:“就知道你最好了。”想到他随口就说生三个,又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我哪有那个本事!”
喜钱的事就暂时忘记了。小毛驴背上载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已经不堪重负,呼哧呼哧的喘气。
奉书拍着它的脖颈安慰:“马上就回家啦,再坚持一会儿。”
可她自己却没有坚持到家,就昏过去了,直通通的掉下毛驴背,让杜浒一把接住,唤了好久,才勉强醒过来,笑道:“你看我,天还没黑,就困了。”
杜浒的声音有些变:“别困,今天不许睡。”
是啊,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睡。奉书于是又打起精神,看着杜浒将新房一点点布置成喜庆的样子。床头点燃两枝红烛,满室生馨。窗外,一弯新月如同少女的眉,在云彩里羞涩地若隐若现。
她拽过沉重的嫁衣,往身上比了一比,忽然想到一事,赶紧叫他:“师父……”
“嗯?”他立刻回应,“怎么了?是不是衣裳太沉,穿不动了?我早就说了,不用非得这样……”
奉书轻轻横了他一眼,他便知趣地住了口,拿过大袖衫,“我来帮你。”
“不,不要……”她反倒扭起来,就是不把胳膊往袖口里放。
低头看地,感觉到他探寻的目光,还有一句迟疑的问话:“改主意了?”
她赶紧摇头。
他轻轻舒了口气:“臭丫头,还要怎么折腾?”
他怎么就不明白!奉书欲言又止了好一阵子,才细声说:“别人嫁娶,都是要洗发沐浴,干干净净的做新娘子。可你看我,我却脏兮兮的,你就把漂亮衣服往我身上套?”
说着说着,就想起来,好像自从离开草原之后就没洗过澡,亏得让他每天抱来抱去的伺候!赶紧躲远了些。
杜浒却从没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愣了一愣,道:“你不脏啊。”
“就脏。”
“我说不脏就不脏。”
“那臭。”
杜浒无奈,凑在她颈边作势闻了闻,“不臭。”
“胡说,你刚刚叫我臭丫头。”
杜浒哑口无言,实在不是跟她讲理的时候,寻思半天,才问:“那怎么办?”
“我要洗澡。”
他马上说:“你生着病呢,怎么洗?乖,等你大好了,想做什么,我都让你做个痛快。现在先忍忍。”
奉书眼巴巴地看着他,嘴角一抽一抽的,小模样楚楚可怜:“一辈子就一次的事儿,我不想凑合……”
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大约随时都能停止跳动。趁现在,把自己收拾干净,等真的到了不可避免的那一刻,不至于给他留下太坏的印象——身体硬了,清洁起来,许是不太方便?
再者,其实心里还有另一个想法。自己不争气,不能陪他走到底,那么离开之前,把能给的都给他,这样以后他想起她的时候,能多些可供回忆的片段。这一回,不要害羞,也不要躲,让他永远记着。
见他还犹豫,干脆厚颜无耻一回,伸手到他面前,手腕凑到他鼻子底下,“你闻闻,臭成什么样儿了,是不是有毛驴味儿……”
杜浒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那样明显的暗示,放在一个月以前,他非受不住那诱惑不可。但看着她憔悴的神色,硬撑出来的欢笑,却毫不犹豫地摇头,捉住她细细的手腕,轻轻吻她手背,说:“乖,别折腾了。”
奉书微微的气恼。说好的事事顺着我呢?
“你是我丈夫,帮我洗一回,有什么不敢的?我……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听我的……”
声音苦涩得让人揪心。杜浒深深叹了口气,眼中现出复杂的神色,终于点点头,给自己找了另一个理由:“也好。这样也让你……去去病气。”
虽然他也知道,这最后一句话,大概不过是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罢了。
说毕,轻轻抱起她,放到椅子上端正坐好,自己蹲下来,极慢极慢地,解开她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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