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尧棠抿唇:“这……”
“白家主,江某还有一事请求。”
白尧棠闻声抬头,微微颔首:“请说。”
江无颜道:“云墨反复叮嘱,希望我能为他隐瞒此事。但若要瞒住王爷与卓掌门,靠我一人之力怕是难矣。所以,还望二位可以相助一二。”言罢,微微欠身。
白尧棠皱眉:“世子伤势那般严重,对王爷隐瞒好吗?”
江无颜道:“即使让王爷知晓,也不过是多一人担忧而已,与伤势无助。若是能瞒住王爷,云墨想必也能少几分担心与愧疚。”
白尧棠踌躇片刻,点头应允:“好吧,就依你所言,我会尽力隐瞒。”
江无颜道声多谢,又看向温纨。
温纨无奈地笑笑:“我与温宁也一定隐瞒。”
江无颜称谢:“若是王爷问起,你们只说不知就好。”
温纨道:“好,我明白了。”
白尧棠道:“府里恰好有一副上好的疗伤药方,我让下人煮好了送去给小王爷服下吧?”
江无颜道:“那我就替云墨谢过白家主了。”
白尧棠轻叹:“我与侯爷相识多年,如今遭遇此等劫难,我却毫无相助之处。倒是世子奔波辛苦,甚至不顾自身伤势医治清菡。说来惭愧,亦是愧疚。不过一副药材而已,何必言谢?”
江无颜道:“白家主所言极是,是我太过客气了。若是白家主不介意,晚些一起去看看云墨情况如何?”
白尧棠迟疑:“我自然愿意,但只怕打扰了世子休息。”
江无颜淡淡一笑:“云墨病得久了,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真到了这种你我皆是难以承受的病痛的时候,他倒是习以为常,白家主大可不必如此担心。”
白尧棠沉吟片刻:“那我就去打扰了。”
江无颜看向温纨:“温兄呢?”
温纨道:“我就算了吧,去的人多了病人也会烦乱。况且我与小王爷并不熟识,若是此时前往探病,便是真的冒昧了。”
江无颜出于礼节随口一问,听他拒绝自是不会多言:“也好。温兄伤势亦是不轻,还要好好休息才是。”
温纨笑道:“多谢江兄挂心,我伤势并无大碍,只需休息几日便可大好。”顿了顿,又道:“既然小王爷已经回去休息,那我也不再打扰,先告退了。”
江无颜颔首:“温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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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的是冉浩煵,他一向苍白冷漠的脸上却现出了几分难以遮掩的疲惫。见到白、江二人,他退开一步微微欠身:“大学士。”
屋子里并没有点蜡烛,显得有些昏暗。浓烈的药味混着鲜血的腥气,隐约能看见榻上横卧一人,却看不真切。
白尧棠道了声:“打扰了。”迈步而入。江无颜也一同走入,伸手将门关紧。
“浩煵?”赵卿言听到声音低低唤了一声,便要挣扎着起身。
江无颜离得近,连忙伸手扶住他:“你躺着就好,起来干什么?”
赵卿言眼睛上蒙了一层布带,闻声动作顿了一顿,慢慢坐直了身体,目光转向白尧棠站立的位置:“白师叔吗?”
白尧棠问道:“你眼睛是怎么了?”
赵卿言抬手解下蒙着眼睛的布带,睁开眼:“我有些惧光,眼睛没有事。”看向站得稍远的冉浩煵:“点几支蜡烛吧。”
白尧棠见他眼睛确实无事,暗松口气,将手中的碗往前递了一些:“我让人煎了一副药,你趁热喝了吧。”
赵卿言伸手接过,有些虚弱的道:“多谢师叔。”也不多问,将药慢慢喝尽,将空碗递到了江无颜手中。
江无颜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神色担忧:“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赵卿言轻轻一笑:“本来也没什么事。”
江无颜撇嘴:“吐了那么多血还叫没事?”
赵卿言显得浑不在意:“吐血这种事……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江无颜道:“看你还能说话应该是没什么大事。你快要死了记得先告诉我一声,我早些跑。”
赵卿言无力地笑着:“你别咒我啊,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有啊。”江无颜回答得极为迅速,“你死了就省了我为你担惊受怕。”
赵卿言问道:“需要我向你道个歉吗?”
江无颜耸耸肩:“免了吧。”
白尧棠在旁细细打量着赵卿言,提在半空的心略略放下。
赵卿言似是注意到看向自己的目光,转过头向白尧棠歉然一笑:“如此披头散发,让师叔见笑了。”
白尧棠道:“病中谁还会正冠束发?世子不必如此拘礼。”
赵卿言笑容有些无奈:“平日卧床只有十三叔和两位堂兄会来探视,若有他人,也要束发。这副样子,总归是有些不习惯。”
江无颜道:“江湖之上,你还要讲究那些王府虚礼。”
赵卿言笑容更是无奈。
白尧棠问道:“介意我为你探脉吗?”
赵卿言微怔,没有拒绝:“劳烦白师叔。”主动伸出一只手。
手腕有些过分的纤细,苍白到极致的皮肤下的青色分外清晰,能看到血液在流动一般的脆弱。白尧棠搭上两根手指,输入了一丝内力。内力毫无阻碍地进入,简单的查探之下便发现了赵卿言可谓千疮万孔的经脉,还有那虽然被赵卿言压制,却仍旧暴戾的庞大内力。
再探之下,可以发觉那搅在一起的内力竟分出三源。一者极阴,暴戾非常,隐带侵蚀之气。一者中正偏阳,平稳厚重,流动之下压制着前者内力的窜动肆虐。二者修为相近,彼此压制,难分胜负。最后一股内力最为浅淡,仔细探查之下才发现一股股如同涓流般细小的内力在那两股江河般奔涌的内力之中缓缓流淌。而这股毫不起眼的内力,却是丝毫不受另外两股内力的影响,流动的速度与方向自成一体。凡是其经过之处,经脉的损伤便减轻几分,愈合之快令人咋舌。
白尧棠收力松指:“暴戾之气虽有侵蚀之力,亦有自愈之像,应是朱颜改生成的内力。平和之气虽有压制这内力之效,却无冲刷经脉为其治愈的能力,当是碧落山的内力。而第三者……想必是传闻中‘生死人肉白骨,挽命止于黄泉’的枯木谷内力‘枯木回春’吧?”
赵卿言颔首:“正是老师所授内功。”
白尧棠道:“朱颜改之毒,果真神奇。”
江无颜深表赞同:“内力修为迅速增长,百毒入体而无碍,内伤自愈速度双倍有余,简直是习武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赵卿言看着自己的腿,微微一笑:“被我这么一个好逸恶劳的小王爷抢了几个机会,实属可惜。”
江无颜颔首:“的确可惜。”
白尧棠看着他二人说笑,沉重的心情却是丝毫没有改变。
朱颜改虽然可以愈合伤势,但同时也会让蛊毒渗入伤口。而想将这些渗入伤口的蛊毒逼出,就要用碧落山的内力一点点去逼。逼毒就要消耗碧落内力,继而会打破两股内力之间对峙的平衡,造成朱颜改的反噬。
赵卿言的情况,绝对没有他所表现出来得那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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