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言指指桌上的纸：“首先，你根本就不能肯定这个命令是针对谁的。其次，就算真的是针对我的，我也不认为他真的敢。”
吕泣问道：“如果是那位的意思呢？”
赵卿言抿了抿唇，然后慢慢道：“她也不敢。傀儡宫是江湖门派，又是一个无法轻易铲除的门派。和傀儡宫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罗长修现在很可能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但再来一次，未必。我不怀疑她还会有进一步针对我的可能，但她绝对不可能再与傀儡宫合作。”
吕泣反问道：“你能肯定？”
赵卿言颔首：“我肯定。”
吕泣深吸口气，抬手道：“你先别说话，让我整理一下。”
赵卿言耸耸肩表示请便，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
吕泣问道：“你的意思是，罗长修这个命令是另有所指？”
赵卿言淡淡道：“那也未必。说不定你拿的这个根本不是从明宫发出来的，而是哪个重要分舵发出来的命令呢？”
吕泣问道：“就是说，无论这张纸代表什么，只要可以确定罗长修死了，那就会出现三种结果。其一，罗长修针对你的命令随着他的死而取消。其二，罗长修不知道针对谁的计划随着他的死而取消。其三，这不是由明宫中罗长修发出的命令，而是由其余明宫分舵舵主发布的命令。不管罗长修死没死，这件事都和咱们没关系。”
赵卿言沉吟了一下，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吕泣摊手：“所以，咱们现在只要知道罗长修死没死，这件事就结了。”
赵卿言用力的拍了拍额头，道：“对。”
吕泣看他突然间变得烦躁起来，一愣后问道：“怎么了？你头疼？”
赵卿言拿起个瓷瓶倒了两粒药放在嘴里，拿茶水顺下：“稍微有点。还有什么事就说吧，之后我想稍微休息一会儿。”
吕泣道：“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就是顺便过来把这件事告诉你。行了，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赵卿言趴在桌子上，闷闷“嗯”了一声。
吕泣苦笑着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了。
赵卿言在“走几步躺在床上睡”和“先趴一会儿稍微歇歇再去床上”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了后者，然后就在沉重的睡意席卷之下缓缓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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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笑愚是个什么样的人？”十岁的孩子微扬起头看着身边的俊秀男子，眼中有些迷茫。
男子看向他，却没有直接回答：“怎么想起来这么问？”
孩子歪歪头：“可能是因为父王他们都说唐笑愚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又要把我送过去，感觉有些奇怪。”
男子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想去？”
孩子愣了愣：“没有。父王让我去，我就去。只是对他有点好奇……”
“好奇吗？”男子喃喃说了一句，然后微笑道，“这样，你先去。我把我对他的评价写在一张纸上，你不要看。三个月吧？等你在他那里待了三个月后，你如果觉得你已经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看我给你写的信。”
孩子点点头，用墨色的眸子直直的看着男子，里面似乎盛满了悲伤。
男子不解：“怎么了？不舒服吗？”
孩子摇摇头，然后抿起唇，低声道：“我害怕。”
男子从旁边拿过几张宣纸，又拿起一只笔放到他手中，弯眉笑道：“写，和以前一样，怕的话，就写下来。写完后你的恐惧就会被另一个你拿走，你就会忘掉正在折磨着你的恐惧。等到很多年之后，你觉得自己已经可以面对曾经的恐惧，就把你写下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完了，你就会发现曾经让你苦不堪言的恐惧已经不值一提了。”
“把现在的恐惧交给以后？”孩子垂下眼，努力的扯着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最终徒劳的化成了苦涩，“轻风，我怕我做不到，我怕我等不到我能面对那些的时候。”
男子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以后空留一声长叹：“还是太过勉强你了。”
孩子也不知道能否听懂他的叹息，只是抬起脸认真的看着他：“我要怎么做？我会做好。”
男子微微一笑，轻声道：“不用了，已经足够好了。”
足够好了……
让孩子懂事，就是剥夺他胡闹的资格，剥夺他年少的快乐，这样太过残忍。
既然给不了他一个安宁无虞的十年，那至少要在有限能做到的事上给予他一些慰藉，让他不至太过孤单，太过无助，太过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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