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克托尔心中默默猜测着,对于面临的突如其来的险峻局面,白化病人在意外之后想到的是如何予以应对。
曾经,在考雷托尔面对盖伊的威胁时是这样,在奇利里亚面对伦格的死讯时是这样,至于在君士坦丁堡那近乎疯狂了的剪除掉瑞恩希安时也是这样,但是现在他却感到了一阵难以解决的恐惧和无力。
“该怎么办,怎么办呢?”赫克托尔心中不停的这样自问着,他走出后门顺着房子后面的阶梯登上房顶,看着不远处那所依然还隐约亮着灯光的房子,赫克托尔陷入了淡淡踌躇之中“现在法兰克人最希望得到什么?最怕得不到什么?最怕失去什么?”
从很久之前,赫克托尔就相信人总是有畏惧的东西,不过他并不认为这些需要畏惧的是上帝的惩罚或者是基督的审判。在这一点上来说,这位不论是在祈祷者教团还是在罗马的宫廷里都被人畏惧的‘皇帝派’的领袖人物,在内心中拥有的,实际上是一种更加近似古代希腊哲人们的可怕思想。
对于上帝,赫克托尔虽然还有到要质疑这位全能者的地步,但是他的敬畏之心绝对堪称少得可怜,也正是因此,当他一次次的使用辛辣的策略去铲除敌人时,他想到的只是利用敌人的弱点而不是盲目的向上帝和基督祈祷胜利。
这个世界还有谁这么了解自己呢?赫克托尔默默自问,他当然知道自己能够成为罗马帝国中举足轻重的人物,继而成为在整个东方已经拥有了巨大影响的祈祷者教团的领袖之一,更多的是因为有一个人似乎深深的明白他内心中一直隐藏的那些东西。
“如果是皇帝,现在他会怎么做?”赫克托尔心中不由暗暗问着。
一点声响从下面传来,一个随从循着阶梯走上了房顶。
“大人,您没有睡?”身材壮实的随从低声问着。
“你可以肯定白天听到的没有错吗?”赫克托尔问着走到身边同样望着附近德国人住所的随从“布吕克你应该知道这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一定要仔细想想。”
“大人我的确听清楚了,”叫布吕克的随从谨慎的回答“我听到他们说那个异教徒苏丹太狡猾,不过贪嘴的鱼总是会咬钩的。”
“那就是说,他们给科尼亚人已经提出了条件,不过还没有完全谈拢……”赫克托尔慢慢转过身背对着身后的灯光,他透明的眼睛在黑暗中隐约闪动着一丝光亮“你注意到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大人,我不能太靠近他们,不过除了那些驻守在住所里的,我见他们进入王宫的人每次也就只有四五个。”
“那就说是大概十几个人……”赫克托尔因为长期操劳而变得已经消瘦下来的苍白脸颊忽然微微一抖“他们因为和我们一样是秘密来到科尼亚的绝对不能声张,所以他们应该是不会携带过多的武器。”
“大人,你是要?”随从有些意外的看着赫克托尔。
许久以来,那些跟随在赫克托尔身边的人早已经逐渐习惯了这个白化病人总是在暗中使用他那可怕的阴谋,一次次的动荡背后虽然总是有着这个人的身影,但是不论是他的手下还是其他人,当要寻找赫克托尔的时候,已经习惯了把视线投向阴影之中。
但是在这时,那个叫布吕克的随从却发现自己的这位大人这时好像已经用更加直接的方法应对眼前的难关,而这时他们要面对的,却又是如此艰难的局面。
“去把我们的人都叫醒。”
赫克托尔看着远处科尼亚城阴暗模糊的轮廓声音里透出一种让随从感到陌生的罕见的坚决,那绝对不是他们所熟悉的赫克托尔。
在别人的眼中,赫克托尔虽然近乎就是阴谋诡计本身,但是他却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似乎完全不顾后果的样子,这个时候的赫克托尔看上去并不是一位令人畏惧的罗马监察大臣,也不是伦格身边那个冷酷的掌旗官,而是一个似乎随时会走上战场的战士。
还在沉睡中的随从们立刻被叫醒了,他们同样意外的看着站在面前的大人,听着他的话,随从们意识到一个可能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过的危险已经面临在他们面前。
“鲁克莱已经走了两天,但是我们却不能单独指望他能把消息传到罗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必须破坏德国人和苏丹的谈判。”
赫克托尔看着眼前的随从,他相信自己挑选的这些人是勇敢的,但是他却要让他们所有人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出那样不但冒险,甚至如同自杀般的决定。
“一旦他们之间的谈判完成,那么科尼亚人在边界上的大军将会对罗马造成威胁,我只能让你们知道,皇帝现在需要的是时间,只有时间!我们必须让皇帝能够调动小亚细亚边界上的军队在北方和法兰克人对峙,那样即使法兰克人进入罗马,也只能如果皇帝安排的那样从我们给他们规定的路线上走,这是对罗马最好的结果。”
“但是大人,那些德国人比我们要多,”一个随从有些担忧的说“而且您如果杀掉了德国人的使者,科尼亚人会怎么办?”
听到这个询问,赫克托尔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他那特有的一丝微笑,他走过去从那个随从腰间慢慢抽出他的佩剑举到两个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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