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烨的救治之下,苏吟惜的“伤势”好转得很快。等到能下床走动之后,夫妻二人一同进宫向老皇帝谢恩。
老皇帝是在永和殿接见的两人,他们得到允许进去的时候,皇后也在。
苏吟惜活了两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后,心中难免有些好奇。不过她到底还记得这是在宫里,一言一行容不得丝毫纰漏,因此倒是一直十分规矩地站在下首,不敢轻易抬头张望。
老皇帝之前才给了苏吟惜恩典,这会儿自然不会故意刁难于她,反而还念着她身子尚未大好,给两人赐了座。
苏吟惜原本想着进宫谢恩不过只是随着墨玄瑾出来走一圈儿,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因此还想着等一会儿从永和殿离开之后,便与墨玄瑾去明月宫里看他姐姐。
说起来,苏吟惜不能随便进宫,墨贵妃又无法出宫游玩,两人倒是已经许久未见了。
苏吟惜想得有些出神,忽然感觉墨玄瑾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她回过神来,这才发现皇后不知为何将话题说到了自己身上。
她借此机会仔细打量了一下皇后。只见端坐在上方,身着绛紫色宫装的女子仪态端庄,雍容华贵,单从那一身气势上而言,的确称得上母仪天下。
虽然如今已经有些上了年纪,但宫中最不缺滋补的东西。因此她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许多,这一点因为她坐在老皇帝身旁则更加明显。
这会儿她笑吟吟地看向苏吟惜,目光温和,叫人生不出任何防备之心来。若是换做别人,估计只会觉得这个皇后平易近人,恨不得与她挖心掏肺。只可惜苏吟惜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之时,却对这个看似慈爱大方的皇后生不出什么好感来。
不为别的,就拿方才皇后所说的话来说。谁不知道能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生存下来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何况还成功爬到了皇后这样的位置上。这样的人本应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会谨慎不已,可皇后方才却说,她觉得她和自己一见如故,莫名觉得亲切?
这样莫名其妙的话,别说苏吟惜了,哪怕此刻换做是苏沐月坐在这里,也不见得真会相信。
苏吟惜心里难免多了几分防备。而坐在上方的皇后却不知自己的伪装已经被人看破,还在接着她方才的话对老皇帝说道:“陛下,臣妾难得见到个合眼缘的小姑娘,您就给臣妾个薄面,让她陪我回坤宁宫去好好说说话吧!”
她与老皇帝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夫妻了,这点小小的要求老皇帝自然是要给的。于是他便像是看不出皇后另有打算一下,笑呵呵地摆摆手:“行行行,那你便自己同她说吧。”
堂堂一国之后相邀,苏吟惜本就是不可能有机会拒绝的。这会儿老皇帝这话一出,就算是变相同意了皇后要将人带走的提议。
苏吟惜倒是并不担心皇后会对自己做些什么,毕竟她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的,皇后不可能这么没脑子。但她也同样不相信皇后口中那个一见如故的说法,因此一路上心里都保持着十足的警惕。
好在皇后耐心不错,一直到带她回了坤宁宫,脸上的笑容也丝毫未变。
她让人端了茶点上来,又免了那些繁杂的礼数,就连语气也十分平缓:“坐吧,不用这么拘谨。”
她心里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此时的她比起方才在永和殿的时候,除了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架势之外,态度倒也还算随和。
苏吟惜摸不准皇后叫自己过来到底是要做什么,为了避免麻烦,她没有轻举妄动,谢过皇后恩典之后,就专专心心地低头品茶。瞧那一副淡然的姿态,就仿佛那茶水与往日喝的有什么不同的味道一般。
好在回到自己的地方之后,皇后也没打算同她兜圈子,见她不问,自己便像是没话找话一般开了口:“素来听闻永安候世子对其世子妃疼爱有加,宠之入骨。本宫本不信传闻,然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苏吟惜微微笑着,宠辱不惊:“娘娘谬赞了。感情一事素来讲究个两情相悦,我们既然心意相通,自然恩爱不已。”
皇后开怀笑了两声,并未接苏吟惜那句话,只是依旧以玩笑一般的语气问道:“本宫也曾听闻,苏家大小姐冰雪聪明,心思玲珑,令众多男儿都望尘莫及,更是京中贵女们的楷模。正好此处并无外人,本宫想顺便问问世子妃对朝中局势的看法。”
她这话算是冒进,本该小心翼翼试探打量一番才是,但最后不知为何又忽然放弃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来。也许是皇后看出了苏吟惜与她同样小心,若非直接挑明,后者比她更会装糊涂。
不过她也仅仅只是点到为止,只把暗暗藏有暗示意味的话说了出来,并未说明自己的目的。但这话听在聪明人的耳中,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苏吟惜心里暗暗发出一声冷笑,心道皇后这般大胆地问起来,想必是为了给太子拉拢助力而来。她不妨便顺水推舟走一回,看看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心中打定主意,苏吟惜脸上也跟着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她偏头看了一圈儿,确定这里再无外人之后,这才与她侃侃而谈起来。
别看她平日里并未在朝中,也勉强算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她也能从墨玄瑾那里听到些零零碎碎的消息。
由于温家被重新启用,如今的朝堂上的局势平稳得很,苏吟惜光是靠猜都没猜得到。因此这会儿就凭着那些消息,她倒真把明面上的局势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皇后本来也就是试探一下她,却没想到她竟真能说出来,脸上的神色不由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缕提防的目光。
苏吟惜五感灵敏,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这一点。她忍不住在心中嗤笑,这皇后又要自己放心大胆地说,说对了又要防备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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