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家大宅（7）
哟，方向前心头一紧，老爷子，您这意思是……得，事到临头，难不成还打退堂鼓不成？哪怕就是动个盲肠切除的小手术，医生不也得让你签个风险免责书什么的么？哥就且权将这当成是曲老爷子的风险免责吧。
想到这儿，方向前紧咬后槽牙、牙缝里往外蹦字，道：“成。”
曲老爷子同样无视方某人的回答，说话间其实早已动上手了。铜炉内炉火“轰轰”作响，老爷子眯眼紧盯、凝神细听、一丝不苟。
曲家上下百十口人，也同样有日子没见过老爷子亲自动手开炉了，此时听得动静，纷纷围拢了来立在厅外，却一个个屏息敛气，一双双眼睛早已盯紧了曲老爷子和那铜炉，生怕漏过了其间任何的一环，那才叫一个抱憾终身呢。
曲通天双目微眯，不住把控着炉火的温度，缓缓以灵力催动着铜炉不停地徐徐转动。过不多时，老爷子额头上已是汗珠密布。
“这是寂灭指。此时用出此法诀，可保炉内宝物荡尽杂质，去伪存真。”眼见着父亲所用手法越来越是深奥，曲委不得不从旁解释，才可保证厅内一班低阶子弟能够看懂。
方向前自然识货，知道这是人家曲老爷子不惜耗费真力和灵力，在为自己的云车设法恢复，心中更是好生感激。
约莫过了顿饭的功夫，铜炉内炉火渐熄，曲通天徐徐收功，斥道：“开。”
“砰”的一声轻响，铜炉顶盖自行弹开，方向前的云车已然缓缓泛起，悬空停住。
“小前，你且试试，看看此车还能不能飞行了？”曲通天拈须微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
方向前大喜，“哎”了一声，功法随即一启，“嗡”的一响，云车穿堂而过、越过众人头顶已是到了院中。院中本就悬有灯火，众人自然也瞧得分明。
瞬息间，那云车已是大了百倍不止，相信便是十来人站在车内，应该也是毫无问题！
“去！”方向前灵力一放，云车倏忽间消失于茫茫夜空，顷刻间，已是远在数里之外。
“成了！”方向前大喜，起身就要相谢，却是被曲老爷子一把拉住，道：“坐下来、坐下来说话。”
方向前收回云车、捧起一杯美酒，无奈激动无比，微微有酒洒出了杯外，“老爷子，小子敬您一杯。”
“哈哈哈，好，走着！”
二人放下酒杯哈哈大笑，观者也无不感觉痛快淋漓，一个个欢声雷动，更有人趁兴再度踱进厅堂上前劝酒。方向前心怀感激，自然是洒来杯干，毫不相拒。
“好了、好了，”曲老爷子笑骂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小前子那是海量，只怕是将我这窖藏了百年的美酒喝干了，也是无益。去去去，你们今日沾了小前子的光，也吃饱喝足了，就早些去歇息吧。让老头子再陪小前子说说话儿。”
“是。”曲家众人齐齐应了一声，这才纷纷散去。
方向前心中一动，知道曲老爷子再度支走了众人，必定是有话要说，当即打起了精神。
果然，曲通天指着方向前的不周玉道：“小前子，关于你这云车吧，有件事，我实在是吃不准，不知当讲不当讲？”
方向前收中忐忑，笑道：“老爷子但讲无妨，小子虽不是什么无胆英雄，但几句话么却还是可以承受的。”
有时候，压死人的并不是实物，却只是轻飘飘的一、两句话。方向前敢如此说，实在是不愿将气氛搞得太过压抑。
曲老爷子哈哈一笑，道：“你小子，真是天塌下来当被盖么？哈哈哈哈，我要说的……哎，实在是又怕节外生枝，可是，不说却又令我如鲠在喉啊。”
“没事没事，老爷子您尽管说好了，实在受不了，我掩起耳朵不听就是。”方向前心中好奇之心大盛，又岂有不听之理！
曲通天略一思量，道：“实际上，是这么一回事。你这云车呢，至此，也算是能用了。然则，刚才为你重新修复此车时，我却是隐隐感受到了一股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阻力。”
阻力？方向前不敢做声，心中已有猜想。自己以往温养此车时，遇到阻力的情况，不外乎是云车即将晋级之际的阻障。可是，先前此车也才晋级不久，怎的又会有什么阻力？且老爷子所说的阻力，还是什么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这也不大对呀！那么，这又会是什么意思呢？
不会是此车尚未完全修复吧？
想到此，这厮心中复又重新惴惴不安起来。
曲通天拈须道：“老夫曾有一挚交好友，那是一位彻头彻尾的炼器狂人。以前也曾听他说起过类似的这种情况，小前子，若是老夫所猜不差的话，你的这种情况，应该预示着你这宝贝云车只怕要变异。”
“变异？”方向前大吃一惊。
“不错。此车原本早就定型，只能沿着既定的路线任由拥有者以自身修为加以温养，然后一级一级向上攀升。然则，听你之前所说，这云车兴许是受到雷击的缘故吧，现在，其晋级的路径却是出现了一些变化。”
“或者说，是一种新的选择吧。”曲通天双目微微闭了闭，道：“如此一来，对你而言，可就是面临着一次重大的选择了。”
“或者，你不再追求此车的晋级，这么着，此车对付着也能一直用下去；或者，你仍然决定选择继续晋级，那么，就当面临着另一个决择了。”
“那就是，你是应该继续按着先前的步调走下去呢？亦或是设法解开那两道阻障，另觅新路？然则，无论如何选择，老夫也委实没有必胜的把握。特别是那道若有若无的阻障如果不设法拿掉，后面又会如何，哎，老实说，便是连老夫，也是看不大明白啊。”
“这……”方向前倒抽着丝丝凉气，一时难于抉择。就这么不能升级地一直用下去？哎，肯定是心有不甘哪。可是，如若是选择继续晋级，万一……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曲老爷子轻轻抿了一口美酒，仍旧笑咪咪地等着方向前的回答。
方向前犹豫再三，问道：“老爷子，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先去拜访一下您的那位挚交，请他给我一些建议呢？”
曲老爷子点点头，叹道：“我也正有此意啊，只是，这一去，对你而言却是很有一些风险的。”
“只是对我么？”方向前大为不解。
“正是。或者说，对你和我们曲家均有风险。”曲老爷子不紧不慢道。
“啊，这又是为何？”方向前更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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