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镇定着往他们三个对面一坐，没理他们的话，眼神一一在这三个人脸上扫过。
“李睿的账，一共多少？”我嘴角都在抖，话却说的一丝不乱。
这三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收起刚才嬉皮笑脸的模样。
带金链子的挑了一下眼皮，剥了个槟榔嚼在嘴里，“哇”的一下吐出一口红水来：“连本带利十三个，今天要是再不拿，明天就不止是这个数了，小妹崽。”
“钱不是他欠的，你们怎么不去找欠账的人？”我挑了他们三个一眼，钱是苏雅借的，没道理是李睿签的欠条。
瘦的跟干尸似的抽了口烟，斜着贼眉鼠眼盯着我：“听你这意思，钱没带来呗？也不怕跟你讲实话，李睿这小子现在就在我们手上，你要把钱带来了咱们好说话。要是没带来，那可别怪我们下手狠。”
我心惊了一下不由皱眉，这些人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老油子，真把他们逼急了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李睿。
“我能看看欠条吗？”我横下心来，知道这笔钱不掏不行。
欠条上的确是李睿签的字，我匆匆扫了一眼就被他们收回去了。
“钱我替他还了。”我站起来冷着眼盯这三个人。
又抿着嘴角：“不过……最好把你们那个什么九出十三归给我收了。否则我一分钱都不会出。”
九出十三归是高利贷的借法。
比如你借一百，到手里就只有九十，这就是九出。但你还钱的时候就要还一百三，这就是十三归。苏雅借的十万满打满算到手里怕也只有九万不到，过了定好的还钱期限，那就是成倍成倍的滚利息，不出一个月就能滚到二十万上去。
我刚才看过欠条，两天后就是双方定的还款日期。
“九出十三归是规矩，这个钱你要是不拿，我们就废了那小子。”这三个人眼底都闪过一丝的锋利。
只是这个威胁对我来说不管用，他们这些人的目的只是要钱，不敢真的玩出什么事来。否则到时候他们钱拿不到不说，还要惹一身的麻烦，得不偿失这一点他们比我更清楚。
我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才仰起下巴抱着胳膊冷笑：“李睿烂命一条，你们想要尽管拿去就是了，我也省的替他擦这个屁股。”
从包里掏出本子和笔，唰唰的两下把我的电话号码写下来。
又把纸放到茶桌上，合上笔帽看着他们：“两天后是你们欠条上的还款日，你们商量好了再联系我。还有……别忘了把李睿交给我，少一根头发，钱我照样不会给。”
出了茶楼的门我背后生了一层的冷汗，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了。
程哥上来一把扶住我：“出来才腿软，不错了。”
我几乎是被程哥抱在怀里塞上车的，身上汗津津的，虚的说不出话来，等车子开出去好一会儿我才深深的出了口气，拢了一下鬓角散下来的碎发。
“程哥，那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平复了一下心情，我看向程哥。
正好是红灯，他踩下刹车，侧头点了一根烟：“在刚开的一家夜总会做小姐，想去随时可以过去。场子的人我认识，不会有什么麻烦。”
“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再去不迟，不过程哥你得帮我找人盯着。”我撇着头看着车窗外。
“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我来做？”程哥认真的看着我。
我笑笑：“不管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第一个朋友。”
程哥沉默了，点头没再说话。
回到花园小区后我开始想办法筹钱，我手里只有六万块，我断定那三个放款子的到日子会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必须要在这之前把钱都准备好。
在手机上找了一圈发现没一个可靠的，最终我的手指停在了方国胜的名字上。
他，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了。
踌躇了好一会儿，我发了条信息过去：“有件事情想麻烦你。方便出来见个面吗？”
等信息发出去我心里忐忑的不行，我怕方国胜会拒绝我。
昨天晚上只顾着嘴上逞强，却没想到现在就摆我面前一道难题，让我要返回去求方国胜。
我盯着手机，好一会儿也没见方国胜回，我心里逐渐就开始慌。
等了有一个多小时，我琢磨着彻底没戏了就想打电话给玉姐，刚拿起手机方国胜的信息就来了。
“刚才在开会，晚上我来接你，顺便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还有事要处理，晚上见。”
连续两个信息过来，我看完心里莫名的感动。我甚至怀疑昨天晚上我之所以会那么跟他说话，兴许是认为他被李梦月勾住的原因。
方国胜很少会让我失望，他说我从来没对他有过要求，所以就不会有失望。
我给玉姐去了电话，告诉她晚上我可能不去昆莎，要跟方国胜一起去吃饭，兴许晚上会跟他在一起。
“趁着男人有新鲜感，多赚点钱不是坏事。”玉姐在电话里嘱咐我。
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你和梦月这些天是不是有什么矛盾？”
我一怔。
玉姐听我不说话，笑笑：“你们俩都是我带出来的，有些事情能忍让忍让过去就是了。你比我了解她，不要让我难做。正好过几天我过生日，甜甜也要回来了，借着机会你们好好聊聊。”
“我明白了玉姐。”我颌首。
晚上六点半，方国胜的电话打了过来，说已经到了。
我换好衣服化了淡妆，拎着包包从小区出来。
“晚上有应酬，实在推脱不开。只好带着你一起过去，我们路上说吧。”方国胜抱歉的笑笑，踩了油门，车子缓缓的滑出去。
借钱这种事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启齿的事之一，朋友借钱尚且如此，不要说我跟方国胜这种关系了，我内心忐忑了半天，才开口。
“我想找你借点钱。”这是我跟方国胜说过的最没底气的一句话。
说完我就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他会拒绝。
“要多少？”他没犹豫，一边认真开车一边背过去一只手去摸后座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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