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心中有仇恨的不只是老人，也有这个忠仆！救命恩人一家被杀，毁掉的不只是老人的家，也是他的家！家里对他慈爱的老伯大娘，会照顾他的婶子，还有可爱的弟弟妹妹们...全都没有了！
他与老人坦明了心迹，加入到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复仇当中。
大约在十多年前，老人在一次意外中查到苏州城里开小食摊的张三就是当年的江洋大盗。这条线索是根据当铺那边来的，这个张三当掉了当年从家中抢走的一些首饰，而这些收拾是老人妻子的陪嫁。
然后就是忠仆化妆之后观察张三——虽然脸上多了两道疤痕，还少了一只耳朵，但确实就是当年的年轻人！
但到这个时候老人并没有急着报官，然后亲眼见证法律惩罚这个仇人，而是按捺了下来。
“这样死...便宜他了！”老人一边咳嗽，一边与忠仆说。
是的，太便宜了，他决心用最残忍的方式慢慢‘杀掉’这个自己的仇人。
从此他常常让忠仆去打听这个张三的消息，于是他知道了：张三成亲了，有了孩子，小食摊生意越做越好，后来还变成了一家小酒楼，他现在过着美好的生活！
或许是年轻时候造下的杀孽太多，也不知道张三到底是经过了什么事情，然后大彻大悟了，决心和以前江洋大盗的生活说再见。于是有了如今普通人的身份，真正过上了普通、安稳、美好的生活。
到了这个时候，老人才觉得自己报仇的时机来了。
连翘在这一段中展现了什么叫做‘连锁反应’！有的时候并不需要做最后的事情，只要推到第一片多米诺骨牌，事件就会以一种不可停歇的速度奔流到最后一步。
他让忠仆做了一些很小的事情，这些事情看上去不起眼，却让张三的儿子不学好，年纪轻轻就跟着三教九流混，还学会了赌钱。
然后还让张三的老婆仿佛是意外一样开始与人偷情——实际上张三的第二个女儿应该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忠仆去看过那个女儿，长的和偷情的那个男人很像。
还有张三的长女，仿佛是不经意间染上了风寒，一开始只是小事，后面却越来越重，最后拖成肺疾死了——这件事发生在最近，而这，正是这场旷日持久的复仇的开始。
紧随着长女去世，给女儿下葬之后回到家中，张三发现儿子来哭求。儿子已经欠下赌坊一大笔钱，如果不还钱的话就被被断手断脚，甚至卖到煤窑去做不见天日的苦工，直到累死！
虽然心力交瘁，但因为年轻时的底子好，张三并没有因此倒下。但也离那一步不远了，他现在就像是他曾经害的那些人已经，被逼到了角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是曾经的他，什么都不怕，自己一个人就能闯天下。但随着他安定下来，成为普通人，就再也不能够那样做了。而且说重操旧业，那怎么可能呢，就像一把刀子放久了也会生锈，当年的活计不是现在这个已经两鬓斑白的人能够做的。
他现在只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处理问题，但问题的关键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处理这个问题！
他想要狠狠心不管儿子，但是养育了十几年的儿子，哪能说不管就不管。这就是人心的奇妙了，他可以对其他人残忍，但自己倾注了十几年感情的儿子，却充满着父爱。
开始张罗着抵出家业为儿子还债。
好不容易凑齐了还债的钱，之后一家人只能住到逼仄的大杂院，吃的也是曾经根本不会吃的粗糙食物——张三经营有方，家里的妻子儿女基本上没有吃过苦头。
贫贱夫妻百事哀，特别是家庭过惯了好日子，陡然沦为赤贫，问题会更多！
老婆带着小女儿跟着情人跑了！情人虽然也不算有钱，但比现在的张三要强。这个时候张三才知道，老婆给自己戴绿帽多年，甚至小女儿都不是自己！
连日的压力和打击，再加上生活上面三餐不济，张三病倒了！
然而他病倒了也不能安生，因为他的儿子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
他只能拖着病体爬起来，然后像当年一样，从一个小食摊做起。或者说连当年都不如，当年他是有本钱的，所以小食摊也算是比较好的那种。而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每天去菜市场赊一些牛杂来做牛杂汤，然后再大街上卖汤。
这样当然不能有什么积蓄，最多就是维持生活而已。
但是儿子是不会明白生活的困难的，他已经被彻底教坏了。在家庭生活困难当中，他再次走上了赌博的路子，在他看来，只要再赢回来就好了。
然而赌博这种事情，谁都知道不靠谱的！最终的下场是刺瞎一双眼睛，然后送到煤窑去做代替驴子的苦工，做到死为止。
这个打击击垮了张三，然而因为身体底子本身很好的原因，他最大的悲哀是根本无法就此倒下。可是他的肉体虽然没有倒下，但他的精神已经彻底被毁掉了。到了这一步，复仇的老人知道了，自己可以取走这个人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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