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帐篷。
散落一地的刑具上沾满斑斑血迹,弥漫着腥臭的粗鞭拖长了尾巴垂在地上。
挥手命士兵退下,只留他与嫌犯两人在这刑帐之内。
骇骄站在那被酷刑与刀箭之伤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男子面前。
久未的气息……
消失了二十年的气息。
骇骄一时间有过短暂的迷惑,突然不知应该如何处理这失而复得的故人。
掏出金疮药,走到这手脚皆被铐在半空中昏迷不醒的男子面前。慢慢的、细致的把膏药抹在那些翻裂的伤口上,用绷带包裹完好,然后再将药丸塞入其口中。
一指点到对方的穴位上,男子立刻苏醒。
铁盆里吱吱燃烧着烙铁的刑具,映着对方眼里仇恨的火焰。
骇骄却无声把铁链一一解开。
“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命令的语气,却没有施恩的傲慢。
对方有些惊讶,更多的是不解。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话,只是用依旧怀恨的眼神仇视着那传闻中杀人如麻残暴凶狠的青家将军,继而小心翼翼却有又迅速的倒退了出去。
就像上演的戏剧不再重复一般,帐篷里很快又只余下骇骄一人。
火盆被浇灭,刑具被一一归还原位,骇骄静静做着这些平时根本不需自己亲自动手的琐事,把整间刑帐布置得像从未拷问过罪犯一般。
这之后,带着一种说不清的疲累,像是蜕下久未放下的重担,他一人独自的、沉默的倒在座椅之中。
…………
……
好像有铁蹄的声音从远方传来,那熟悉而又遥远的铁蹄声,从他出生至今就陪伴却又那样陌生的铁蹄声。
有一只消瘦而又纤长的手摸到了他的头顶。
“赜儿……”泪滴在他的额前
骇骄心里猛然升起那习以为常的厌恶,他不耐烦的甩开头,皱着眉头跑开了。
“赜儿!”那柔弱的声音大了一些,紧跟着跑过来,带着哀怨的哭腔一把抱住他的身子,“连你也不愿理睬娘亲了吗?”
这是你自找的!
骇骄心里骂道,把头别到一边,不想看那张愁容满面的脸。
可是那人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厌恶,反而一边抱着别扭的他,一边抚摸着他的脸:“赜儿,他们又欺负你了吗?那些都是穷凶极恶的人,你不要听他们的话,你要记住,你永远要记住,你身上流着夔家的血,你永远也不是别人的臣子。等你长大了,要光复你的民族,你的国家。你要杀光他们所有的人!”
骇骄完全没理会母亲的话,那些从他有听力就开始重复不断的叮咛,他只是把目光移到院门口。那里站着,他脸色铁青的父亲。
“还不去练武?”父亲严厉的眉毛斗到了一起
母亲的身子随之一震,急忙护住了骇骄。她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可是却用敌意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丈夫。
父亲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一些:“赜儿,去吧,我有话对你娘说。”
骇骄其实原本就不想到娘这里来,他是被父亲勒令带过来的。现在听到这话,好像得到大赦一般,蛇一样从娘的怀里迅速穿了出来,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刚跑出院落不远,后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骇骄愣了愣,停住了脚步,他呆呆的盯了地面两秒,然后继续没有犹豫的离开了。
爹对娘说了些什么,他没兴趣知道。
他没兴趣知道他那从来都冷漠寡言的娘亲究竟是听到了什么消息会发出如此激烈的惨叫,就像他从来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上究竟流着哪里的血缘一样。
骇骄只对现今的战事感兴趣。
骇骄喜欢跟在舅舅身后,喜欢被他带到军中去,听将士们讨论那些男儿沙场的故事。虽然娘总是那样的恨着舅舅,不许骇骄和他往来。但是骇骄只喜欢舅舅。
骇骄也不喜欢爹,虽然他是唯一的长子,被父亲视若珍宝。但是他讨厌自己的父母,也许只是讨厌他们相处时那种敌对不和的气氛。
娘亲恨舅舅,恨爹,恨王家,恨每一个人。也许,包括他……
“如果没有赜儿的话……”她总是在和骇骄独处的时候淌着眼泪,“娘早就自尽了。”
“我没选择做你儿子。”骇骄躲开娘的手,从凳上跳下去,往屋外跑去。
刚打开门,就见父亲站在门外。
“回去。”低沉的命令道
骇骄头一低,无可奈何的往里屋走去。娘却又把头转到一边去了。
娘从来不会主动和爹说一句话,只要有爹或者舅舅在的场合,她总是面无表情,冷若寒月。唯独和骇骄一起的时候,就会清泪长流,絮絮叨叨的嘱咐他不可忘记自己的身世。
骇骄从心里嫌恶娘亲那种只对他流露的表情。很多时候,他从不怀疑娘的怨念厌世,却很怀疑自己是否真是爹娘亲生。
我有什么错?有时他气愤的在心里问道,为什么要把你们的恩怨加附于我?
骇骄从小看着总是刻意讨好娘的爹和总是不给爹笑颜的娘,看着他们别扭却又无奈的生活在一起。固执的想法就慢慢的根植于心底——
——我永远不会因为国之政治而娶一个女人。哪怕我很爱她,也绝不会强迫她嫁给我。我绝不会娶一个不爱我的女人,当然也不会娶一个我不爱的女人……
有时候,人的身体会背叛他的意志。
就像娘一样,虽然百般不愿,可还是生下了他。并在他五岁那年,又怀上了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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