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不用在这山里挨冻啦，跟老两口儿去江阳，逛县城！”顾贵想着，从旅行袋里掏出一块面包，一根火腿肠，还有一盒盒装牛奶，索然无味地吃起了他的行军餐，聊以果腹。
“老婆呀，老婆，你乖乖等着我哈！”顾贵一边咀嚼面包，一边低声咕哝。
不如此，不幻想着他那拥有傲人双峰的女朋友，孤零零的
顾贵在猪蹄汤飘香的屋檐下，实在咽不下味同嚼蜡的干面包。
这一晚，月亮似乎跟奔波了一整天的顾贵一样乏力，它没能钻出厚厚的乌云。很快，天空上的最后一丝灰白就被黑色吞噬尽了。
五福村沦陷在泼墨一般的黑暗里。
顾贵怕跟丢裘怀德，准备还是到院门前的万年青下面去蹲守，好看清楚裘淑媛的车牌号。
趁夜，他鬼影似的，垫着脚后跟，摸摸索索地走到院门前，借着客厅里射散出来的微弱灯光，钻进他和汪志凌曾经潜藏过的万年青头里。他从旅行袋里摸出塑料纸往地上一垫，又摸出小毛巾毯往腿上一盖，再把他的肥屁股轻轻落在塑料纸上，开始夜守。
万年青在微光下簌簌抖动，被付东尽收眼底。
此时，盐井街18号，宋奶奶的卧室里。
“要不然，你明天不要去当铺了。过几天，我好一点了我去。”宋奶奶脸上铺陈着满满的担忧。
裘光明想以大道理制压下宋奶奶的担忧，他口气决然：“妈，做人做事，首要就是讲诚信。我得去，廖掌柜费心费力的帮我筹钱，不能让他老人家白等失望呀。我会路上小心一点的，我要是不去，廖掌柜小瞧的可不是我，是宋家。”
“你说的也是，可是我实在不放心。”宋奶奶权衡了片刻，出了个主意，“让你关叔叔陪你去吧，万一有事，他能打能揍。”
“妈，我自己去。廖掌柜又不是给我现金，他给银行本票，就一张纸，我揣在衣服口袋里，不会惹眼的。”
“你不信任你关叔叔？”
“怎么会呢。关叔叔是个老警察，我当然相信他的为人。”裘光明笑了笑，“但是，他是俊峰和敏慧的师傅，不是我的保镖。就算另外付钱给他，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请他当我的跟班。老者为尊的嘛。”
两人沉默了一两分钟。
裘光明又说：“再说，办辣酱厂的事情最好不让他知道，我早就跟俊峰和敏慧打过招呼，对任何都不要提。我不是说关叔叔会故意去告诉别人，是担心他万一哪天为你开心过头了，脱口就帮你炫耀了出去。”
“好吧，就依你。”宋奶奶投降。
裘光明帮宋奶奶掖好被子，回屋睡觉。
深夜，裘怀德家对面，甘蔗地里。
“那里面肯定是人。裘子良回来啦？”付东暗想着，豁然站起了身。
他掏出手机，输入一串记住他脑子里的电话号码，那是老高给他的老高的紧急联系电话。
可拨通键还没按下，付东又悄声自语道：“他怎么不进屋去呢？他怕有人盯？或者……”
想了想，付东继续自语：“他在那万年青下面藏老高要找的材料？有可能！那我再等等看，他要是待会儿进屋去，那些材料就不一定会藏在万年青下面。要是他过一会儿就又走了，那么，那些材料多半是藏在万年青下面了，那样最好，他一走，我就可以去找出材料拿给老高交差。”
付东又坐回了甘蔗地。
顾贵盘蜷着腿，借着灯光剥了一片口香糖放进嘴里，一边急牙切齿地咀嚼，一边急眼巴巴地死盯着万年青外头的路，还一边在急心撩撩地想：“接人的车，快点来吧，这鬼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待啦！”
突然，顾贵感到一团肉呼呼的寒冷爬上了他的左手手背，他通身一个激凌，紧接着，他浑身上下的每一根汗毛都呼啦啦地竖了起来。
他低头一看，一条比他手臂还粗的黑黝黝的菜花蛇，魅影蠕蠕地趴在他手背上，正“嘶嘶”吐着红腥腥的细蛇信，眈眈举着黑晶晶的小圆眼，也在瞪顾贵大睁的小圆眼，和顾贵大张着红嘴巴。
初春啦，冬眠了一季的菜花蛇好不容易才苏醒过来，它岂能再容顾贵这个不速之客侵占它的地盘。
菜花蛇无毒，咬不死人，也轻易不咬人。但是，它就是把顾贵吓了个半死。
“啊！”
顾贵失声惊叫。
菜花蛇貌似比顾贵还要胆小，它被顾贵的惊叫声吓得一个大哆嗦，接着它猛然耷拉下脑袋，憋憋屈屈地，在顾贵的手背上狠咬了一口，以表达它的惊慌失措。
“啊！啊！啊……”
顾贵奋力甩掉菜花蛇，腾地站起身，右手捂着左手手背，连声尖叫。
电光火石一般，裘家的院子里和院门口灯火大亮。
“哗啦。”
房门被急忙推开的声音。
“谁！”
裘怀德惶惑而又惊慌的声音。
“咚咚，咚咚……”
专属于男性的急促而又有力的脚步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顾贵撒腿狂跑的慌乱而又乏力的脚步的声音。
旅行袋也在顾贵的右手上慌乱晃荡。
“哗啦。”
院门被急忙推开的声音。
“站住！”
“站住！”
“你再不站住，我开枪啦！”
裘怀德接连恐吓的声音。
“呯！”
鸟*枪发射铅弹的声音。
裘怀德凌然刚正的，挺站在院门前。鸟*枪端端正正的，被裘怀德举在手上。白烟丝丝袅袅的，在枪口之上轻飘。
“噗！”
铅弹长着眼睛，钻进顾贵的肥屁股的声音。
“站住！”裘怀德端举的鸟枪，声威大震，“再跑，我就打你的后背心！”
说时迟那时快，顾贵的乱脚踩在了一块甘蔗皮上，甘蔗皮受力一滑，顾贵被带摔倒地。
裘怀德右手提着鸟*枪，气势汹汹地朝顾贵走去。邱林燕双手捧着打狗棒，抖抖索索地跟跑在裘怀德身后。
两束强光直杠杆的，打射在裘怀德无畏的双腿和枪口朝下的鸟*枪上。
车骤然急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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