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路上，两匹战马飞奔着，后面隐隐传来了摩托车的吼叫声。
骑在前面的孙大成解开的绸衫衣摆向后飘着，王铁柱紧跟其后。
王铁柱边跑边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喊道：“大圣，鬼子的铁马追上来啦！”
孙大成一边拍着马一边喊道：“别管，前面有个拐弯，等拐过了弯就停下来！”
后面的鬼子离他们约有六七十米远，“嗒嗒”的机枪声响了起来，子弹“嗖嗖”地从他们身边、头上飞过，两个人不管不顾，打马急驰。
两个人策马飞奔过一道急弯，一过转弯，孙大成就紧勒马缰，口里叫道“吁——”，他跨下的白马一声长嘶人立起来，而王铁柱的青马向前跑了十几米才立住了脚。
孙大成跳下了马来喊道：“铁柱，快把马拉到路边叫马卧倒！”
孙大马把他的白马拉到了路东边草丛处，拍着马脖道：“白雪，快卧下！卧下！”
大白马甩了甩脖子，顺从地卧倒了下来。
孙大成拔出了盒子枪，蹲在了草丛里。
那边王铁柱也把大青马拉到了路边，抱着马脖子道：“小青，快卧下，卧下啊！平常咋教你的！”
马儿在他连叫连抱下，最后也卧倒在地。
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王铁柱忙转身掏出了盒子枪趴在了路边。
日本兵的两辆摩托一前一后来到了拐弯处，车手放慢了些车速拐了过来，蹲在草丛里的孙大成待第一辆摩托刚从身边驶过，向第二辆车驾驶的日本兵开了一枪，那个开车的日本兵身子一歪，车子一拐，撞到了西边的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前面的王铁柱也开枪打死了第一辆摩托的车手，那辆摩托身子一歪，向东边王铁柱藏身的地方拐去，王铁柱吓得“哎哎”地叫着跳了起来，那辆摩托车翻了，在地上翻了个滚划了几米停下来，那个架在空中的轮子还在飞快地转动着。
那边孙大成已跑到撞树的摩托跟前，开枪打死了坐在偏斗里的机枪手。
王铁柱缓过神来，走到摩托车跟前，开车的日本兵已经死了，偏斗里的机枪手满脸血污、半截身子吊在外面；王铁柱踢了一下那个日军车手，他一动不动，那个机枪手突然呻吟了一声，他缓缓地睁开了满是血污是眼睛，费力地道（日语）：“你是八路吗？”
孙大成已经跑了过来，他一到跟前就“叭”地一枪打死了那个日本兵。
他道：“铁柱，狼没死还不赶紧打死，站在那儿愣啥？小心一会儿咬人！”
王铁柱笑道：“他刚才说话呢，我在想他说啥呢？”
孙大成把盒子枪插回腰上，笑道：“鬼子的话谁听得懂呢！”
王铁柱走过来，用脚踩停了那只已转得很慢的轮子，道：“鬼子坏透了，可造的这铁马真不赖呢！你看这家伙不吃草、不喝水，咱们跑得那么快还把咱们追上了！”
他转过头来道：“哎，大圣，你说咱俩要是用马把这两个铁马拖回去，团长不知要多高兴呢！”
孙大成道：“好啥呢！我听连长说了，这家伙虽说不吃草不喝水，可是要喝油，要是不给它喝油就跟死马一样，你踢它也不走、拉它也不跑！走吧！”
他向马儿卧倒的地方走去，边走边打了个呼哨，那匹白马闻声从草丛中站了起来，甩了甩脖鬃，打了个响鼻。
王铁柱边走边回头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摩托车，把盒子枪插回腰间道：“要喝油？喝菜油还是煤油？那说起来这还是财东家用的起的玩意儿，咱们还养不起！”
他叫了声：“小青！”
他的大青马也从草丛中站了起来，甩甩脖子，向这边慢慢走来。
孙大成拉着白马上了大路，上了马，回过头道：“快走吧，赶紧回去报告情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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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前面，李司令员骑在马上望向北边。
王团长骑马在李司令员旁边，他抬手看了一下手表，道：“司令员，这都一个小时过了，三四里路程，按理该回来了！”
李司令员道：“应该快回来了！侦察员出去是侦察去了，又不是赶路去了，不要急，再等等！”
这时候，一个老农扛着锄头顺路边从南边走了过来。
李司令员跳下了马，迎上前去，笑着道：“大叔，问你两句话！”
老农站住了，道：“八路军长官，甚事？”
李司令员指着大路道：“这条道平常走的人多吗？”
老农道：“这条道一年多前还是走的人多，你想啊，往绥远大地方去要走这条道，到县城去也要走这条道，后来鬼子占了县城，城里的人办了良民证，我们这些乡里人要进城，到城门口要搜身、要盘问，弄不好就把命丢了，所以啊就是走亲戚，也是城里的到乡下来，乡下的轻易不敢到城里去了！到绥远大地方的大都是马贩，原先就是有土匪，给大土匪说好一年上多少贡也能买个平安，可鬼子来了就不行了，又不能牵着马队顺山梁走啊！所以啊这路上现在人就少了！”
李司令员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他笑问道：“大叔，你是扛着镢头干啥去呢？锄地去吗？”
老农道：“是啊！北沟里的地这两天草都长高了，我去锄锄草，本来跟我一块的还有村里两个人呢，老远看见前面这么大的队伍，都藏下不敢走了，我看了半天说这象是八路军，他们还是不敢来，说‘八路军都到山西境内，怕不是假冒的’——”
老农笑着道：“我说‘有伪军假冒八路军最多也就几十个人，这明明就是大部队，他还冒得了！你们都四十来岁，我都六十多了，还怕啥呀’！我到了队伍跟前一问，果然是八路军！”
老农热切地望着李司令员道：“八路军长官，你们是不是来打县城来了？问了几个当兵的娃娃，都是给我笑，说这要保密不能说！”
李司令员笑道：“大叔，我们这次来不是攻打清水河县城的！”
老农的脸上出现了失望的神色：“八路军长官，那你们甚时候打县城、留在这儿呢？”
李司令员道：“大叔，你就叫我同志吧，不要叫什么长官了，我们这次是要到别的地方打鬼子，是路过这里！”
老农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
看大叔脸上布满了愁容，李司令员道：“大叔，虽然我们暂时不打这里的鬼子，但是一有时机，我们别的队伍就会来这里收拾他们，大叔，你放心，他们的日子长不了！”
“哎！哎！”老农点着头道：“天下鬼子一般坏！打哪儿的鬼子都一样，你们拼了性命去打鬼子，我咋能弹嫌打这儿不打那儿的！”
李司令员道：“大叔，你沟里的地远吗？”
老农指着前面道：“不远，再往前走个二百来步，向东一拐就到了！”
李司令员道：“那就好，我怕你往北走远了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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