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笑道：“要不人都说八路军里有能人哩，冯八路，我大回来把你的话一学，我是实实地打心眼里服气哩，你说这么好的主意你是咋想出来的？”
冯君笑道：“你也很聪明啊，只不过你不识字，等你以后识了字会看书了，你保准比我要聪明多呢！”
妮子笑道：“我也想哩！”
陆小莹道：“那就是说你跟你石娃哥的事你爸同意了？！”
妮子笑道：“差不多哩，昨后晌我大回来了，说他跟我二大大和三大大把你的主意说了，我两个大大说他们合计一下，昨天上半晌他俩到我大的饭馆里跟我大说，他们跟娃娃们合计了，能成！”
妮子笑道：“我现在就等过两天我石娃哥回来跟他一说哩！”
陆小莹笑道：“我想你石娃哥保准同意呢！”
妮子高兴地点点头：“我想也是哩！”
冯君道：“妮子，那扫盲班的事情怎么样了？”
妮子道：“你们走的当天后晌我就问了，我想不管我跟石娃哥的事咋样，八路军做这事都是为我们好哩，我都要好好做哩，我问了一下，光婆姨和婶婶们有二十一个都愿意来呢，男劳我都不敢问哩，怕人太多你们忙不过来呢！”
陆小莹激动地道：“真的？”
妮子睁大了眼：“我哄你做甚哩！”
冯君高兴地道：“太好了，妮子，刚才黑我看不清你们外面堂屋的情形，但是估摸着坐二十来个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妮子道：“没一点点问题！”
冯君道：“再就是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就是要借些小凳子——”
妮子不等她话说完就道：“借甚哩，我都给她们说哩，凳子蒲团自己带哩！”
冯君高兴地道：“那就好，这就解决大问题了，我还想着这扫盲班每天晚上都上课，借谁家凳子一次还可以，天天借怕别人不高兴呢，再说天天让你还一回也很麻烦呢！这样最好了！”
她又对陆小莹道：“这样，就剩咱们回去让学校支援些木板，咱们做一个黑板！”
妮子叫道：“这个不用你们管，木板我们家里有，我叫村里的木匠钉好挂好外面大屋里，我大城里的饭馆里有墨水，我要些回来一刷就行了，让你们再沉腾腾地往来拿多麻烦啊！”
冯君和陆小莹对望了一下，冯君对妮子道：“那行，妮子，我们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
妮子笑道：“谢甚哩，要这样说，我就要下炕给你这个媒人磕头哩！”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
冯君笑着对陆小莹道：“我本来还想着黑板做好，让苏建文给咱们帮忙运过来呢！”
陆小莹道：“哈，你用人家的专用长工，小心吴雅丽会生气的！”
妮子道：“谁会生气的！”
陆小莹道：“我们一个同学，跟我们是好朋友，就是比如说别人让你石娃哥帮忙干活，你就会心疼生气的！”
妮子认真地道：“石娃哥给人家帮忙我是不生气的！”
陆小莹和冯君两个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妮子看着她们两人那么开心，也笑了。
冯君道：“妮子，那事情就这样定了，你看我们后天晚上来教课行不行？”
妮子道：“没一点点问题！”
冯君想了一下，道：“我们吃完晚饭再走过来，大概就快七点，这样吧，咱们的扫盲班就定下七点到九点上两个小时，好不好？”
妮子高兴地道：“行！”
冯君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妮子扯住她道：“不走嘛，黑咧就住到这儿，咱们把灯一吹说话话，想说到甚辰光就说到甚辰光！”
陆小莹叫道：“哎呀，别说了，再说我就经不住诱惑了！”
冯君笑道：“不行，每天早上还要起来跑步呢，住到你家保准就迟到了，要挨教员训呢！”
妮子这才不情愿地松开了手道：“那好吧！不能让你们挨训哩！”
冯君道：“刚才说到吹灯我想起来了，灯油钱你每个月算一下，这个钱我们出！”
妮子噘起了嘴，道：“你再说这话，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冯君看妮子真的不高兴了，拉起妮子的手，笑道：“好了好了，是我说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这话了，行不行？”
妮子这才转嗔为喜，道：“对嘛，这才象是自家人嘛！”
冯君和陆小莹下了炕，穿好了鞋。
冯君拿起炕边的手电筒。
冯君打着手电筒和陆小莹出了门。
妮子把她俩送出了门。
一出门，陆小莹缩了缩身子，道：“小君，我这会儿才觉得你刚才说的那句话特别有道理！”
冯君道：“什么话？”
陆小莹道：“要知道这炕这么暖和的就不坐上来了！”
三个人都笑了。
冯君回过身子对妮子道：“妮子，快关门回去吧，外边冷！”
妮子道：“冯八路、陆八路，路上黑，你们走的时候操心点儿！”
冯君道：“我们有手电筒，没事的！”
冯君招了招手道：“我们走了啊！”
两个人向南走去。
两个人走在村子里，离开妮子家都有几十米了。
冯君回头看了一眼，道：“还没关门呢，妮子这个姑娘心地太好了！”
.
坡塬上。
一束电筒的光亮从西北边照来，冯君和陆小莹往东走了过来。
冯君道：“小莹，你看这路咱们都走了几回了，就是些坡坡路，这电筒的电池很宝贵的，在延安城里都买不到的，因为咱们是办扫盲班的事情，政教处才同意借给咱们的，要不这样吧，咱们把电筒关了，走上一百米照一下路，好不好？”
陆小莹道：“好吧！”
冯君关了手电筒。
在一轮弯月下，朦胧的只能看见她俩的影子和山坡的剪影。
两个人往前走着。
陆小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小君，你说这坡上会不会有狼啊？”
冯君笑道：“这儿隔几里就有一个村子，怎么会有狼呢？”
陆小莹道：“这儿黑漆漆的，我就想起咱们来延安时在路上碰到狼的情景！”
冯君笑道：“不一样，没事的！”
陆小莹不放心地道：“你不说你们老家就有狼吗，你跟你爸还打过狼吗？！”
冯君道：“我们老家是关中平原，吃食多，狼好生存，这儿比较贫瘠空阔，又是自古兵家常争的关口，我想就是有狼都应该跑了吧！”
两个人说着话往前走着，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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