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夫人惦记，有庞老的腰牌，我们回来的十分顺利。”百瑞回答。
程雪故作了解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直等他把饭吃完，喝茶漱口后才又开口：
“这一路上我家的两个小子可还听话？瑶姐儿状态咋样？路上生过病吗？那个马氏，好相处不？”
最后一句话说得声音很小，但也让百瑞心里高兴。
这说明李夫人没把他当外人，真好！
“夫人放心，马婆子很好相处，而且做饭好吃。这一路若不是她吊样给我们做吃的，只怕都折腾病了。乾州、冀州倒春寒，那一段路特别冷。庞小姐除了情绪不好倒也没生病，有您家少爷陪着，庞小姐状态还行。言少爷就更好了，温文儒雅，还勤学上进，坐车基本都在看书……”
百瑞把这一路上他观察到的事情，全部讲一遍。程雪听过后，对李恒、庞瑶两个的相处，隐约有个印象。
“……李夫人，小人明儿回县里，后天出发去追我家少爷。您若是想给李爷写信，等下就写，明儿一早小人就走了。”
“好。”程雪颔首，看着李忠又道，“你带百瑞去村西休息吧。连日赶路、他累坏了。还有马氏，她也得去你那边住，家里目前住不下。等村西房子建起就好了。”
“是，夫人。”李忠满口应下。
其实他猜到俩人得去村西住，但却没说，不能多事。见百瑞吃好也说完了，提议先带他回去。
程雪亲自把人送出门，目送走了好远才关上院门。
此时天色也黑，等下简单收拾收拾，就得上炕睡觉。至于娃娃亲，她准备跟李恒聊一下。
李恒如今已经九岁，又断断续续读了那么久的书，自然是知道“娃娃亲”的意思。虽说这里的婚姻讲究“父母之命”，但她还是想尊重孩子。
她这边想的儿子的小登科，殊不知此刻的望河村，到处都在传李晖客死他乡。
原因无他，谁让李恒、言懿忻是一身孝服，匆忙回来。
但这些程雪并不知道，回屋吩咐玉娘去西间烧水，让孩子们沐浴解乏。
马氏拿了一摞衣服过来，屈膝行礼，说：
“李夫人，这些都是我们孙小姐穿小的衣服，不知您有没有忌讳，可不可以把这些给李二小姐穿。”
“那忌讳啥，没忌讳。”程雪忙不迭摇头，笑着接过来道，“虽然我夫君现在是举人，在此之前我们就是农户。大的衣服短了就给小的穿，常有的事。”
马氏重重点头，指着一旁那摞深色的衣服又道：
“既然夫人不忌讳，这两日我把那些改出来，给您家李二少爷穿。”
“行，有劳了。等下你跟玉娘回村西住，这边实在没有房间。等大房子盖好就可以了，给你们主仆单独一个院子。”
马氏屈膝行礼，颔首道谢。
事情说下，程雪抱着衣服去西屋，吃过饭的庞瑶明显有些精神，但身上孝衣令她看着还是那么的憔悴。
按望河村的规矩，孙辈守孝一个月即可，而且是穿花孝。
“娘，庞瑶姐姐晚上跟我还有长姐睡，是不？”
“对，她跟你们一起睡。等咱家房子盖好以后，你们就都有属于自己的院子。”
魏老蔫画的二进宅子，特意给每个孩子都画了属于自己的院子。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把自己压箱底儿的“功力”、都使出来了，他比谁都期待看成品。
听到外面李恒、言懿忻的声音，心知这是洗完了。叮嘱李悦陪着庞瑶过去，她赶紧把李恒喊去书房。
问完他正好回信，家里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她觉得一封都不够写的，得多谢几封才是。
书房内就母子二人，程雪直接把李晖的信递过去，让他自己看。本来是想她开口问的，可话到嘴边觉得不好，又生生给咽了回去。
一言不发的盯着孩子表情，估计是看到了“娃娃亲”那里，一向大咧咧的小家伙突然紧抿嘴角、耳朵泛红，看得出在极力控制自己，殊不知越控制脸红的越快，最后估计他自己都感觉到了，故作头发不舒服的样子放下信纸，起身整理。
程雪也不吱声，难得看到孩子这般局促，笑吟吟等着他回答。
好一会儿，估计李恒自己也察觉到了母亲的促狭，轻咳两声调整状态，说：
“娘，我当庞瑶是妹妹，她比甜甜就大一岁，所以我才对她很照顾。但要当媳妇……也行，那我就明天跟百瑞回去，得避险。”
啥玩意儿？！
程雪瞪大眼睛，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听前半段时，她都想好怎么写回信了，可这一个“也行”……
“铁蛋，你九岁、不小了，又读了那些书，你跟娘说实话，你到底咋想的。你要知道，这亲一旦定下，你就不可能悔婚。你爹信里的内容你也看到了，庞老在这种情况提出来定亲，日后你所有的事情都只能靠自己跟你爹，岳家肯定指望不上……
……该讲的娘就说这么多，如何抉择看你。娘不希望你是一时冲动，这关乎你的一辈子。像我跟你爹这种青梅竹马还是少，而且咱家不容许纳妾，你爹、你、四蛋，都一样。”
李恒听着母亲掰开、揉碎的话语，重重点头，说：
“娘放心，我都想好了。您常说‘靠谁不如靠自己’，只要我自己够强大，岳家我不指望。不过娘，这事儿能不能先您跟庞爷爷定，别声张，我怕瑶瑶见我生分。”
我了个天！这是九岁吗？
程雪瞅着要逆天的长子，好笑的摇摇头。
“生分个鬼，明儿一早你就跟百瑞出发走了，别跟我扯里格楞。你跟娘说实话，你同瑶瑶有讲过这些吗？”
“没有，不过……她应该对儿子有好感。”
啊？
一个九岁，一个六岁，这会不会太过了。
“真的娘，我感受到了。她每次吃到好的都给我，从来不给我哥。”
行吧，这还有啥好说的了，从他脖子上摘下金吊坠。
“这个改明儿娘编好绳，给瑶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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