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重新落回肖清霖身上，关心问：
“你从南越直接过来，还是从京城来的？去平阳县没？见你娘了吗？你爹知道你回来不？你二叔那边……”
一连好几个问题，肖清霖听得心里十分熨帖。
他是家里独子，跟两个堂妹年岁相差很大。所以在兄弟姊妹亲情方面，一直很缺失，直到遇见李晖夫妇。
“先别着急问，进屋再说，外头冷。”
“对对对，进屋进屋。”程雪边说边快步往前走。
三人进屋，肖清霖进屋打量一番，终于明白为什么府衙要换。这屋小的都不如平阳县周飞住的地方，还府城呢，说去谁信？
看着又是沏茶、又是摆点心的程雪，肖清霖出声说道：
“嫂子别忙，我不饿也不渴。”
“干啥非得饿了渴了，才吃才喝？咱们边吃边聊，晚上家里炖大鹅，在这儿吃吧。”
面对她的邀请，肖清霖长叹口气，无奈摇头。
“今儿不行，我娘在府里归整，晚上得回去吃。”
程雪：“肖夫人来了？你接的吗？”
肖清霖颔首。
“我提前跟皇姑父告假来这边过年，顺道去二叔家接的我娘。”
程雪见人家是真不方便，不在勉强。
“那成，等过两天肖夫人安顿好了，我正式给你们下帖。等下我让白芍给你拿些东西，这边的婆子都会做一锅出。”
“成，这个我不跟嫂子客气。”
正说着，百瑞拉门，扛着袋子进屋。小伙儿黑了不少，比以前要结实很多。
“百瑞给李大人、李夫人请安。”
“快起快起。”程雪笑着催他免礼，打量一番说，“不错，出去一趟增长阅历，人看着也稳重很多。”
“多谢李夫人夸赞，这是我们爷从南越给您们带回来的腰芦。”
“腰芦”这词，程雪第一次听到。可当百瑞从袋子里拿出来里面的东西，她跟李晖互看一眼，彼此装作第一次见到。
走过去拿起一穗，程雪一脸好奇的问：
“这一个粒一个粒的就是腰芦？咋吃？磨粉吗？”
“对。”肖清霖回答，“这是南越亩产最高的谷物，基本上每亩地能收七百到九百斤之间。就是口感不太好，有些拉嗓子。但咱凉燕人口多，北境州府又年年欠产，总要先填饱肚子。”
最后一句是主要，什么拉嗓子，什么口感不好，与饿肚子相比，这都不是问题。更何况他手里的东西并没有那么糟糕，玉米哪有那么难吃，只是跟粘玉米相比口感要差一些罢了。
笨玉米在现代，不是用作酒精就是用作饲料。
李晖激动的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不停拍着他的肩头。
“好，好兄弟，谢谢你啊。你这算把北境的老百姓给救了。”
“哪有那么夸张。”肖清霖不敢居功，“说来哥到这边上任，也有我的问题。皇姑父见我跟你们走的很近，怕我被你们糊弄，这才把哥派到这么远的地方。否则以哥的才华，不该来此贫瘠没落的北境。”
“你错了清霖，越是这样的地方才越容易出头。更何况皇上也是因为你的面子，才能对我如此器重。”
“不是的哥，其实我……”
“其实啥其实，你别想那么多，你哥来这边是好事。”程雪出声打断他的话。
见他还是一脸迷茫，程雪继续解释：
“你想啊，你哥要是去个富庶点儿的州府，干的再好也凸显不出他的本事。北境现在这么穷、这么差，你哥只要用心治理，就会有很大成效。这不是好事儿嘛！”
“嫂子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实话嘛。”程雪一副“理应如此”的架势。
李晖看着玉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如今有了它，化肥也正在发酵、制作，相信来年不用靠朝廷救济粮了。慢慢经营，五年任期他肯定能大有所为。
肖清霖见夫妻俩都这么有信心，对他们的佩服又上升一大截。
到底他哥、他嫂子，无论什么样的处境，都能游刃有余的应对。
“行，既然哥跟嫂子这么有信心，那我对你们也有信心。对了嫂子，我来时去看了周飞，他媳妇又有了。”
“有了？上次来信可没说啊。”程雪一脸惊讶，“肚子大了？”
“那倒没有，估计给您写信时还不知道。我又特意去了趟于家屯，于暄如今在军营做了把总，特意托我给于舅舅带些银两。还有京城周放的嫂子，也让我帮忙给嫂子送些东西。车队明天就到，直接送到府衙后宅。”
他这一趟出使南越，先是在南疆停留几日整顿，趁机见了于暄。去南越时又帮忙打听了当地的谷作物，顺道买些粮食。准备北上过年前又让百瑞找了白蔹，问她有什么需要带的。
总之无论是南下还是北上，他都惦记李晖一家。
这份情谊很难得，李晖跟程雪都感激。
把总秩比正七品，次于军中统率千名战兵的千总。管百人，相当于现代的连长。原以为于暄做个屯长（掌管三十人，相当于排长）就差不多，没想到竟这么争气。
“于暄咋样？他还好吗？把总是个很大的官吗？”程雪装作无知问。
肖清霖并没嫌弃她孤陋寡闻，和声细语的解释说：
“把总相当于正七品，有俸禄，但不像百户、千户那种能世袭。他这个把总纯粹靠命搏来的。据说救镇南侯世子时差点没了，是七个郎中救治了三天三夜才捡回一条命。
因祸得福受侯爷重视，一直带在身边。等你们见面就能看到，脖子这里到胸前，挺长一道疤。这事我没跟于舅舅讲，但跟于昐说了。”
李晖理解肖清霖为何只跟于昐讲，给他续上茶水，说：
“辛苦了，大老远往这边来，还得去趟我舅父家里。”
“哥说这个就外道了，我挺喜欢他的。他跟哥一样有韧劲，对自己狠，出头是早晚的事。”
于淮要强，养出来的孩子也各个要强。如今于暄又崭露头角，相信日后肯定前途无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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