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午是夜里被晃醒的。
彼时，他睡得正香，忽然感觉有人推自己。
清梦被扰，任谁都会有些不爽，可还不等他发脾气，楚大户那张痛苦的脸就映入眼帘。
夜灯下。
楚清秋嘴里挤出几个字：“好像要生了……”
霎时间，周子午脑子一片空白。
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
情急之下，他连睡衣都来不及换，直接扶着同样穿着睡衣的楚大户，拿上手机、车钥匙就出了门。
凌晨的魔都人车稀少，妇幼保健院的路线，也早在无数次产检中烂熟于心。
车速，已经到了“这飞机飞得太低”的评价。
可即使如此，周子午还是嫌弃速度太慢。
此时，楚大户因为腹痛，额头全是汗。
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他什么都帮不上，只能一遍遍地重复“马上到了，再忍一下”。
楚清秋捂着肚子，已经说不出话了，可看到满脸焦急的他，还是腾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
瞬间。
周子午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他不能自乱阵脚。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车终于顺利地开到了妇幼保健院。
看到楚大户被推进产房，周子午才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虽然无数次告诉自己，现代医学已经无比发达，可他就是忍不住乱想。
也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还没通知老爸老妈。
赶紧给老爹打去电话，电话里的周文山，声音还带着睡意。
当他将消息告诉老爹后，对方只说了句“好，我们现在过去”，就挂断了电话，声音沉稳，毫无慌乱之意。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周子午摇头自嘲。
看来，自己和老爹的境界，还是差得远啊。
老两口很快赶到了医院。
“怎么样了，清秋进去多长时间了？”张素悦急着问。
周子午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半个小时了。”
此时，他已经将情绪调整的差不多了。
虽然心里依旧焦急，但表面上已经看不出来了，可瞒得过外人，却瞒不过爹妈。
张素悦一眼就看出儿子的不安情绪，便忙收敛了自己的焦急，转而安慰起他来，周文山也不时在一旁帮腔两句，帮助他缓解情绪。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天边已被朝阳染成金色。
“吃点吧。”
一份早餐递过来。
坐在椅子上的周子午抬头，发现是老爹。
尽管他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可还是接过来吃了。
西游记中，二师兄吃人参果时因为吃得太快，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而周子午的这顿早餐吃得极慢，却依旧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对他来说，每个小时。
每一分钟。
每一秒，都是极大的煎熬。
早上七点十二分二十八秒。
在楚清秋进去四个小时后，产房门开。
一名小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给家属们看了一眼。
“是个女孩。”
周子午咧嘴笑了，还想再看两眼，孩子却直接被护士抱走清洗、检查了。
随后，楚大户被推了出来。
看到病床上闭着眼睛，发丝被汗水打湿，一脸苍白的她，周子午眼眶一热，眼泪差点下来。
她已经累得睡着了。
……
楚清秋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躺在产房里，除了记得头顶的无影灯格外的亮，以及肚子格外的疼外，就没有其他记忆了。
眼睛又被晃了一下，她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身体像是吃了蒙汗药般，提不起一点力气。
“你醒了。”
手上，多了个汗津津的大手。
转头，才发现是周支吾。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医院。
原来不是梦啊。
“孩子呢？”她费力地开口。
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周子午只觉得自己眼泪又要下来了，好在他及时控制住了，忙笑着给她指道：“这不是嘛。”
楚清秋调整了下角度，才发现原来孩子就躺在自己身旁。
TA小小的，躺在婴儿床里，小脸皱巴巴的，闭着眼睛正在睡熟。
好丑哦。
这是她的第一观感。
“清秋，我们有女儿了。从此以后，我们就是爸爸妈妈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用力握着，楚清秋也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激动。
“嗯！”
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见她扭头扭的费力，周子午便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抱起来，抱到她面前。
楚清秋便盯着她看。
说来也怪，虽然她觉得女儿丑丑的，可这小模样，她却怎么也看不够。
几分钟后，周子午又将女儿放回去。
“你想好她的名字了吗？”楚清秋看着他，问道。
周子午思索片刻，开口道：“要不……叫周大娃？”
楚清秋苍白的脸，忽然就有了血色，“我揍飞你。”
语气软绵绵的，可周子午还是赶紧认错。
“开玩笑的。”周子午又道：“我都想好了，就叫周曦薇，晨曦的曦，采薇的薇。”
其实，楚清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一般。
可“周大娃”珠玉在前，她怕否了这个，一会他再冒出个“周一妮”、“周首孩”之类的，就麻烦了，于是，便点头认下。
过了片刻，她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又笑了。
“等咱女儿长大了，上学了，绝对会怪你这个爸爸。”
周子午奇怪：“嗯？为什么这么说？”
楚清秋笑道：“你想啊，等以后考试的时候，别人都做了几道题了，咱们女儿还在那里写名字呢。”
“也是。”周子午摩挲着下巴，“那不如叫周一吧，简单好记，写起来还不费力。”
楚清秋道：“那咱女儿的人缘可就完了，没有小朋友想和她做朋友。大家都喜欢周末，谁喜欢周一啊。”
“那还是周曦薇吧。”
……
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楚清秋终于忍不了了，强烈要求出院回家。
周子午在征得医生同意后，便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了医院大门。
回到家。
周子午还没来得及高兴家里多了个小天使，就在当晚，开启了奶爸生涯的头一个巨大挑战——哄孩子睡。
看着宝宝床里，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看着自己的小曦薇，周子午叹口气。
“我的小姑奶奶啊，咱睡吧，这都半夜一点了。”
这孩子挺乖，吃饱了以后不哭不闹，可就是不睡觉，弄的他也不敢去睡。
“啊~咦~”
小曦薇显然是理解不了他的话，水润的小嘴咿咿呀呀的发出无意义的喊声，依旧这样看着他。
得。
眼见劝说无果，周子午只能跟她来硬的了。
开始熬鹰！
父女局，谁输了谁叫爸爸！
就这样，两人开始了漫长的大眼瞪小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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