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你还好吧？”狗娃问道。
屋前的地上坐着一位老人，佝偻着背，此时正无精打采地看着地面。听到有人叫她，这才抬起眼皮来看了看来人。
“哦，是狗娃啊。”
狗娃一边看着四周散乱的物件，一边走向老人，说道：“刘大娘，你没事吧？”
“还没死！那些鬼子抢了些东西就走了。”
“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以后还会有的。”
“哼！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他们的不杀之恩哪？”
“哎！刘大娘，你跟土匪讲什么道理呢？他们抢些东西就罢了，只要不害命就行！”
“谁说不害命了！你到隔壁去看看！”
狗娃听了一愣，忙出了大门往隔壁去，站在大门口就看见，院子里趴着一个老人，身下是一滩血迹。
狗娃吓得倒退了几步。
虽说他在村里是个无赖混混，也经常打架，但他从来没杀过人。村里也一直太平，从来没出过命案，所以，狗娃还从来没有见过被杀死的人。
就是之前赵氏兄弟欺负李淑婉，狗娃再怎么气愤，也只是想着把赵氏兄弟打个半死不活就够了，还不至于要他们的命。
狗娃转身回到刘大娘的院子里，身子有些踉跄，脚步有些虚浮。
“刘大娘，这李老爷子……”
刘大娘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之前鬼子进村的时候，有带了个狗腿子来。那狗腿子对咱们喊话，说是，要咱们把能吃的东西都上交给鬼子，不许藏着，不得反抗。谁敢藏着，谁敢反抗，就杀了谁，以儆效尤。还说，以后他们还要经常进村来，叫咱们都老实上交。只要咱们顺从鬼子，就可以保咱们一命。”
狗娃生气地说道：“哼！他们倒是想得好！这把吃的都交给他们了，咱们吃什么？”
“他们都是土匪，强盗，哪里管咱们的死活啊？这不，李老爷子藏了一些粮食，被鬼子找到了，要抢走。李老爷子不让，就……哎！李老爷子早年丧子，闺女又远嫁了。如今，只靠自己下地种些粮食种些菜，身子骨又不行，收成也只有那么点，刚好够他糊口的。想必是李老爷子觉得，鬼子抢了他的粮食，他也要活不成了，就跟鬼子拼了命吧！”
“就算李老爷子没吃的，咱们还有啊！李老爷子也吃不了多少，咱们接济一些也是可以的。”
“你想得倒是好！如今，家家户户都被他们搜刮干净了，就算藏，又能藏多少呢？自己都不够吃的，哪里还能去救济别人了？”
狗娃想起来，自己在这村里就是靠别人救济长大的。自己都这么大了，除了给李老汉家里帮忙种地外，他家的地早就荒了！现在这种情况，谁还能再救济他呢？
当然，他有在山洞里藏了粮食，李老汉家里藏在地窖里的粮食也没有被搜走。只是，这些粮食要是救济村民的话，也救济不了几天，他也会要饿死。
地里的麦子还要等两三个月才能成熟，到时候，村民倒是可以撑一段日子。只要日本人不来搞破坏，不来抢麦子的话。
刘大娘见狗娃不语，便说道：：“狗娃，如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家里都没有粮食了，以后，只怕也没得饭给你吃了。”
狗娃听了，羞愧不已。
狗娃说道：“刘大娘，我帮李老爹干活，李老爹有口吃的给我呢！”
“也好！早前我听李老哥说，你现在帮他干活了，他管你吃的。只要你肯干活，就不用愁吃饭的问题了。只是现在……哎！”
“刘大娘，咱们有藏了一些粮食。到时候，我跟李老爹说说，让他舍一些粮食给你吧！”
刘大娘有些疑惑地说道：“怎么？李老哥没有到外地去逃难？”
狗娃摇摇头，说道：“没有！如今这年头，哪里都在打仗，都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安生，还不如就在家里坐下了。如果鬼子来了，咱们就到山里去躲着。”
“他家还有个闺女，不带走的话……哎！也是，外面也乱的很，还不定会出什么事了。在自己村里，至少熟门熟路的，有事也能想办法解决。”
“刘大娘，我到别处去看看，然后就回山里去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还是不要回村的好。”
“去吧！”
狗娃转身出了院子。
粮食是李老汉家里的，狗娃也不能私自做决定拿给别人。他想着，饿一天应该也不至于饿死，便打算先回去跟李老汉商量商量。
狗娃又在村里转了一圈，只知道家家户户都是一片狼藉，还有几户人家里的老人被日本人给杀害了。
狗娃气得咬紧了牙齿，拳头也攥得紧紧的。
然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回到山洞，狗娃跟李老汉说了村里的情况。
李老汉听了，只得无奈地叹着气。
而李淑婉则是受到了惊吓，脸色一直都不好看。
狗娃对李老汉说道：“老爹，如今村子里的粮食都被鬼子给抢走了，村子里又只剩下些老人。你看，咱们这里还藏了这么多粮食，要不要拿一些给他们？”
李老汉皱了皱眉头，说道：“按理说，乡亲们有困难，我是应该帮帮的。可是，如今这日本人已经进到咱们村里来了，咱们要是送粮食给乡亲们，我怕有人泄密，把咱们给供出去了。而且，现在村里的粮食都被搜走了，咱们这点粮食，能救济多少人，能救济多久呢？难不成，咱们也要饿死不成？”
狗娃急了，说道：“那……难道就不管乡亲们了吗？”
“哎！你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狗娃没有再出声，只看着李老汉，等待他的答复。
过了许久，李老汉才对狗娃说道：“这样吧！这里的粮食不动，咱们拿家里藏的那些粮食，分一些给乡亲们。然后，我拿些钱，到邻村去买些粮食。这样，我也可以说，咱们家的粮食也不多，只能到外头去买些粮食来接济一下乡亲们了。就算有人要告密，他们也说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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