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尽快捉了施以墨刑,然后送回韩国新郑去!以免寡人哪天想起这个夯货,忍不住再把他找出来杀了!韩王仓看起来一直蛮不错的,他这个弟弟怎么如此的不上路?简直就是小一号的楚国太子熊横!”嬴稷则是根本不打算借这个机会和韩王做什么更多的沟通,决定将这个韩铮丢出秦国以防再出什么岔子。
楼缓和楼缓身后的中尉丞则是赶紧拱手表示自己已经收到了王命。
嬴稷于是嘱咐道:“这件事情最好还是别由你们典客署出面,干脆楼卿就以内阁的发出命令抓捕韩铮其人,否则他可能还有侥幸之心。”
“诺!”
嬴稷听到肯定回答之后,皱眉思索了片刻才再次出声:“至于那个农家学派的子弟,既然他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救了我秦国重臣的亲眷一命,寡人自然也不能不承他这个情。”
楼缓听到嬴稷似乎有将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打算,于是开口回应道:“陛下既有此意,臣自会尽快将这个农家的士子无罪释放……”
“不急,看在农家最近一直在咸阳周围宣传他们的育种和防灾知识,又有了今天这番因缘。寡人打算微服出行,去中尉署见一见这个农家的学子,看看他农家对于时局是否有什么真知灼见。”嬴稷锤了锤有些酸的小腿,起身说到。
听到这里中尉丞赶紧拱手道:“陛下,那个姬食其的如今并没有关在中尉署。”
“哦?”
楼缓则在一旁出声言道:”启禀陛下,因为不知道陛下究竟作何打算,为了防止农家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臣就将那个姬食其秘密的转移到了廷尉狱中,一方面那里环境更好一些;另一方面,也更加隐秘,方便行刑。”
嬴稷对此则是非常满意,愈加对赵主父的眼光表示赞赏,这楼缓还真的是个可以用的干才。
嬴稷命宦官将自己桌上的公文暂时封存,便起身回后殿换上了前些日子看张仪之时穿过的寻常富户穿的服饰,大摇大摆的驾车出了咸阳宫。
等车子有些走出了平整的咸阳宫,来到了街市之上,嬴稷才发觉如今早已过了一天中最热的下午时段,而是太阳渐渐西斜,来到了傍晚。从地势比较高的咸阳宫一路向繁华的城中走去,一路上只见家家户户升起了炊烟,这对于只在记忆力见过,并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过自己确实是处在农业社会的嬴稷,更加多了几分真实之感,要知道后世可没这个机会看一城升起炊烟的机会。
此时的秦国也没有后世宋、明时期比较发达的服务行业和夜生活,一群人自然也只能趁着天还没黑早早做了晚饭,吃完睡觉。不然也没几家有资财天天点油灯吃饭,在战国人的眼里,这不叫情调,这叫傻子!要知道如今的油灯这个东西除了昏暗之外,更坑爹的是有些呛人。
所以当嬴稷终于赶到了廷尉衙门,在狱卒有些惶恐的神情下,由楼缓和中尉丞毕恭毕敬的亲自拿着火把走入哪怕是正午也有些昏暗的廷尉狱。当他顺着楼缓的手指看到了那个蜷缩在一角打着瞌睡的姬食其之时,却发现自己对着个农家开始感兴趣了。原因无他,这个姬食其如今的样子简直太普通了。
没错,就是普通,是将他丢入一群去往陇西戍边的黔首之中也不会有任何突兀感的普通。这和他能够懂得高超剑术,甚至名字也透露着这最起码是个士人家庭出身的知识分子身份简直显得格格不入。
食其这个名字,还真不是普通百姓能够起出来的,因为两个字出自当初孔子的高徒子路之言‘食其食者不避其难’,一般黔首有怎么会知道这种典故。
而这个名字叫做食其的青年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丝毫属于这个年代知识分子独有的气质,而显得与一个常年耕作的农夫看起来并无太大差别。
这个姬食其终于还是在狱卒和呵斥声中,渐渐的从瞌睡中醒了过来,一睁眼便对眼前的局势和楼缓二人手中的火把有些发懵,直到过了片刻,渐渐适应了火把亮度的姬食其才蹚着脚上的镣铐向前蹭了几步,向楼缓和中尉丞施了一礼之后,才端详了一眼站在他们身边却两手空空的嬴稷,继而拱手对嬴稷说道:“小子姬食其,见过诸位!”
嬴稷则是玩心大发的突然开腔道:“汝当街杀人,已经惹得秦王陛下大怒,明日便要将你腰斩,你可知罪?”
姬食其却面色逐渐转为严肃,口中带着劝诫的语气说道:“阁下虽然身穿常服,可逼人的贵气却着实挡不住,恐怕最起码也是个秦国公子。在下虽然当街格杀了一名恶徒,可那人正要对着魏公子的车驾行凶,自然罪不至腰斩之刑。不过阁下切勿开此玩笑,此地不是人多口杂的地方也还好了,若被给下的对手听了去,可免不了一个假传王命之罪的!”
嬴稷哈哈大笑了一声,命狱卒打开这件牢房的门锁,将这姬食其的脚镣下了。然后笑着说道:“寡……我倒是有些想和你聊些闲话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贵气逼人,莫非阁下也是能够望气的奇人异士?”
姬食其则双手一摊,十分诚实的回答道:“因为连这位我们平时能接触到最大的官中尉丞都要为阁下执着火把照明,阁下自当贵气逼人了!”
嬴稷摇了摇头道:“倒是有些意思,你还真想错了,我还真不怕敌人在朝堂之上攻讦我,因为秦国没人敢攻讦寡人!寡人就是你们农家一直闹着要见的秦王,不知今日一见,可曾满足了你的心愿了?”嬴稷气势极足的回应道。(此时说的大话过些日子就要被郤克打脸)
姬食其却是没想到秦王嬴稷竟然在这个时候在这里见了自己,看来自己扩大事端,将那个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的醉汉杀死,并且因之入狱的行为,真的引起了秦王嬴稷的注意力。
他赶紧跪倒再拜,心中则是小声说道:“这次赌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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