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进行了下去。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的巴人们又凑到了一起。哪怕他们其中的某些人再不情愿,可如今的现实情况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别说什么仇恨,在求生欲面前这些无谓的情绪一文不值。
终于他们还是都聚拢到了如今还能拥有一定号召力的晁七身边,晁七则勉强的维持着秩序,命令在雨中又累又饿的士卒们勉力前进,前方的山谷之中就有前些时日被劫走的粮食。
就这样,溃兵们或是在晁七的命令之下,或是在其他人的裹挟之下,竟然真的以不慢的速度沿着大路朝东方走去。
可就当他们疾行了将近一天,有不少体力不支的已经掉队,估计已经难逃一死,而大部队终于即将抵达大路一侧的小型山谷之时,为首的晁七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响箭声音,刺破了雨幕。
“咻!”
晁七顿时脸色一变,将手下献宝似的送给自己的马匹缰绳紧紧拉住,然后手上用力拨转了马头,转身就跑。口中还大声喊道:“快撤,前边有伏兵!”
可除了他之外,还真没人知晓这响声便是秦军的响箭,所以大家就只是一头雾水的看着已经转身而逃的晁七。
不过片刻之后,他们也明白了这声响箭的具体含义是什么,两侧的山上顿时冲下了一大批士卒,直扑他们的队伍!他们听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口号。
“大秦万年!”
前方的士卒见主帅已经逃跑,而两侧的伏兵已经拿着武器入热刀切黄油一般,毫无阻碍的将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的阵型瞬间捅散。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吗,便扔下了武器纷纷转身逃窜。而后方因为雨势过大而根本看不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依旧是按照之前的速度继续进军,反倒是被前方的溃卒们冲击的七荤八素,晁七好不容易勉强聚拢起来的士卒们就在这一次冲锋中直接被尽数冲散,而溃兵尽管知道此时最应该做的绝对不是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秦军,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天知道这批秦军是怎么走在自己前边并且于此设伏的,少部分机灵的溃卒们并没有向后逃去,而是趁秦军的两支队伍尚未合拢之时鼓足一口气,朝着前方冲了过去,只是等待他们的将士那些机关陷阱,怕是也难以逃得一条性命。
晁七一马当先的冲击着自己苦心经营的阵势,尽管他座下的这匹马能让他的机动性与一般的溃卒们想必强上许多,可依照如今的形势来看,他被自己的溃卒们阻挡了逃跑的路线,尽管自己厉声喝骂又用马鞭不停的抽着阻挡自己逃跑的巴人。可他不知道的是,这匹马也正是让他显得鹤立鸡群的元凶,此时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荀成早已拿起自己的弓箭,而箭头的目标正是正在仓皇而逃的晁七后心。
可这次的弓矢似乎还是受了大雨的影响,下坠的速度极快,最后只是射到了晁七座下的马屁股上。马匹被弓箭射中,立刻悲鸣了一声,接着便受惊一般将身材高大的晁七从马背上猛地掀下来。
荀成见状第二只箭矢也几乎同时的朝跌落在泥水中的晁七射了过去,口中大喊道:“所有士卒注意,我们这次不接受投降,所有这些敢于对抗朝廷的巴人俱是你们的晋身的战功!”
听到不接受投降这句话,士卒们才算是心下大定,余勇可贾的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将零零散散两千余人的队伍彻底冲了个七零八落。这又是一场一边倒的战争,或许有战争都不够准确,这是一场一边倒的剿匪?
早已经体力下降到了极点的巴人似乎已经没有了丝毫抵抗的心思,在看见已经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的巴人同袍依旧被秦军毫不留情的一刀放倒,终于明白了秦军此时便是来报围城之仇,并不想接纳任意一个投降巴人,他们只接纳巴人首级。比如秦军为首的那个将领,如今腰间挂着的正是一刻钟之前还能勉强号令这两千余人拼命前进的晁七的首级。
如今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转身向后逃跑,如同被围猎之时的那些猎物一般,祈祷着猎人手艺太潮,一箭射不中他们,然后他们可以拼命的跑到安全的地方。
可有一个异常残酷的现实便是,这条路之所以能在这崇山峻岭之间被称为大路,就是因为他相比而言足够宽阔。如今被雨水冲击了几天的路边起伏的山坡此时并不是一个好的逃命去处,因为秦军不但有锋利的制式短剑,更有人拿着一般车战才会使用的长戈,这种足有将近一丈长的武器轻松地就能将这些脱离了大部队正在手脚并用向山上逃跑的巴人们轻松的放倒,就如同用镰刀收割稻子一般。
所以如今他们也就只能如同那些野鹿、狍子一般没命的向身后狂奔,同时祈祷自己还能迈动已经因为饥饿与疲倦而已经开始越发沉重的双腿,能够真的逃出这场噩梦。
可这些秦军正如之前自守卫枳县以来一般,一次又一次的将这些巴人的愿景击的粉碎,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一般,死命的追赶着正在逃命的巴人。
可能是烤的篝火气的作用,又或者是刚刚吃到一半的那顿干硬晚餐然秦卒能够有继续追击下去的体力,这场追杀比今天早上在枳县城外的追杀更加残酷,真的是杀到了秦军已经没有力气收割敌方的生命,只能对着大概几十个还在玩命逃跑的巴人‘望洋兴叹’,而他们身后,是将近两千具刚刚被他们夺去生命的叛军。
荀成终于也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到了这些已经只能坐在雨中喘粗气,手中的短剑都已经卷刃了的先锋秦卒们,他见到这些人已经恢复了理智,没有继续追击所剩无几的巴人,赶紧开口说道:“现在拿着自己的军功去后方记录,然后将这些尸体找个地方掩埋,我们要马上启程,返回枳县!”
“诺!”这些跌坐在血水中的士卒无力的拱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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