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稷一笑,这件事可能要靠自己前世的老本行。
既然二位重臣都同意按照既定的路线与燕国最大程度的结盟,那嬴稷也选择相信自己这两位左膀右臂的看法,只是乐毅这件事恐怕暂时就没办法推行了。
“那可是乐毅啊!”嬴稷的心里有些郁闷。
张仪也明白嬴稷的想法,便只能劝慰道:“陛下万勿着急,等赵主父来到之后,我们自然可以慢慢图之。”
见燕国的事情暂时议定,嬴稷打开密室的门,命远远的侍立在庭中的宦官送来一箱冰块,天气实在太热了,况且三个人又挤在这个小小的密室里。
因为怕间谍偷听搞得十分狼狈的嬴稷,宦官抬进来一个青铜的冰鉴之后,才感觉密室里闷热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嬴稷摸着青铜冰鉴那冰凉的表面,上边已经沾了不少水珠。他打开冰鉴取出三杯冰水和一盘刚刚采下来的桃子,递给两位重臣,才继续说道:“如今我们明面上南连楚,暗地里北连燕,如此一来只要淮泗两国动荡,宣布结成同盟,齐楚嫌隙一生,寡人的六国伐齐之策就能够成功推行。只是这之前寡人还有一些内政方面的想法还在构思,长安学宫、国立图书馆、包括西边对陇西羌人的政策,对齐国盐业贸易的打击,这桩桩件件寡人要在寡人挑起七国大战之前解决。”
嬴稷喝了一口冰水:“孔子说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大庶长的地位还是不够司马错你统合秦国上下军务,并立东向,寡人有意将太尉之职授予你。”
司马错赶紧叩首道:“臣愚钝,恐难当大任!”
嬴稷又看了一眼张仪,咳嗽了一声示意他说话。可张仪却仿佛没看到一般,只是低头吃着桃子。嬴稷叹了口气说到:“字先王孝公变法之后,秦国太尉这个官职一直空置,寡人仔细想了一下也始终不得其解,既然大庶长这么说,那寡人也就不勉强你,下次就以上将军之职与卿。”
张仪这才擦了擦嘴悠悠的说到:“淮泗之事让宋鲁二国结成联盟之后,只需要一场动乱,齐国和楚国就会借机挑起战争,如同当年齐灭燕。这件事情已经十分明朗,可若陛下真的六国伐齐,是否想过我们秦国到底能获得什么实利,否则哪怕是陛下成为了纵长,依旧是为燕赵韩魏扩大土地。”
张仪这番话并不是反对嬴稷六国伐齐,而是将话头挑起,让嬴稷说出自己到底想在这场战役之中得到什么,对之后远交近攻的政策有什么影响。
嬴稷也对这件事情有些头疼,这也是为何齐秦之间基本没有经常爆发大战的原因。前世五国伐齐的时候秦国出手之后倒是占领了一块飞地——陶丘,还封给了当时的丞相魏冉,可这块飞地离秦国十万八千里,根本无法照顾到。终于在最后嬴稷还是没办法放弃了陶丘的统治权。
自己如今穿越而来,当然不会犯上一世嬴稷的错误,可若说真的要怎么办,一时还真没什么特别好的解决办法。
要人口?齐国到秦国路途遥远,哪怕是从齐国迁移到河东,路上的死伤恐怕都会让嬴稷心疼死。
用齐国的土地和韩魏易地?如今秦国都快压迫到韩魏的根本了,总不能那齐国的陶丘马陵换韩国的伊阙、魏国的安邑吧,就算韩魏是傻子,赵国和楚国也不能干啊,至于韩国上党?那更是想都不用想,上党是韩赵两国的命根子。
至于虏获金钱之类的手段嬴稷根本没当回事,如今真金白银也不如土地和人口值钱,若自己挑头伐齐,这蛋糕到底怎么切才能让秦国获利最大,这是个问题。
听见张仪的疑问,嬴稷也只能叹了口气说到:“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起码吧临淄的稷下学宫给我搬到咸阳来。”
听见这话张仪也明白恐怕嬴稷还在对这件事没有一个精准的定位,只能从纵横家的角度说到:“齐国不能不打,也不能大打,最好是让他伤筋动骨再也没有了和我秦国争雄的资本,又不至于被燕赵等国蚕食太多土地,以至于燕赵借此机会蜕变崛起,这其中的火候,我们还是要仔细想清楚。”
嬴稷此时看着好久没有发言,而是一直盯着地图仔细研究的司马错说道:“大庶长,昨天在兴庆宫寡人就一直想问,韩国的上党为何是你们口中的形胜之地,是我秦国一统天下的关键?”
其实这也是古代军事地图的弊病,只有大概的城池位置却没有关于地形地势的描绘,而这些东西,全在宿将的脑海之中,就像如今亲自乔装成商贾在河洛上党之间一步一步丈量过的司马错一般,他几乎不用反应的便指着地图说道:“陛下请看这韩国和魏国是不是像一个十字的一横一竖,摆在了地图之上。”
嬴稷自然也了解三家分晋时三国混乱的国界线划分,赵国还算比较正常。
可当初同为智氏阵营里地韩魏两家各自建国之后,这个当初在春秋中后期为诸侯之伯的晋国,在南边击败不服周王室率先称王的强楚,在西边仅凭一个国家的几个上卿便摁住经过穆公西扩千里意欲东进的秦国。
几乎拥有一统天下的晋国就被韩魏将上党河东之地瓜分的乱七八糟,几个国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经过几十年的互相攻伐,甚至魏国被韩国打的国土被分割成两块。这也是【孟子见梁惠王】中梁惠王说的河东收成不好寡人就把人口迁移到河内,河内收成不好寡人就把人口迁移到河东的原因。
司马错指着上党诸地比喻道:“如果中原与三晋是一个人的脸,那河洛周王畿之地就是一个人的嘴。”说着他捞起青铜盘子中的盛放的桃子,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到:“而太行山就是鼻梁,太行山脉之上的上党高地就是鼻子,得到了上党就可以向四面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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