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司马错叫的极为无礼,要知道哪怕是平辈相交都不能直呼对方的名字,也不知这嬴塞怎么想的,如今他爹都要对司马错恭恭敬敬,他竟然敢如此和权倾朝野的大良造说话。
恐怕也是家中平时纵容太甚,又仗着自己是当今秦王陛下的侄儿,那句‘司马错’才脱口而出,刚刚一出口,嬴塞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刚刚要圆上两句,道个歉。
可如今司马错是大人有大量,不和这个落魄公子的儿子一般见识,可他身后的侍卫们可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听到自己的将军被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公鸭嗓子直呼大名,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还没等司马错说话,一个本来负责在门边看守的侍卫立刻拔出了身上的制式短剑,指着嬴塞大声喝骂道:“竖子!我们将军连当今王上都要尊称一声大良造,你竟然敢直呼将军名字,莫非乃公从来没教过你礼仪吗?”
这句话无异于直接骂了公子池,嬴塞这个熊孩子闻言本来有些愧疚的心思立刻变为大怒,他立刻大声叫到:“先不说我此番出函谷关是为了找我父亲,他如今在安邑负责销售秦纸,给你们打仗提供军资,就光说我父亲的爵位乃是驷车庶长,也比什么大良造高上一级,你个小小侍卫敢在本公孙面前口出狂言,是不是想让你们将军因你降罪?”
司马错这算是明白了,这公子池不光治军水平不行,就连教育孩子恐怕也不怎么擅长,眼前这个熊孩子明显就骄纵的话都不会说了,他干脆也懒得和嬴塞再说什么,他只是叫侍卫把守好馆驿大门,休叫闲汉进来。说罢便转身准备回屋。
嬴塞一听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他看了看侍卫手中已经出鞘的短剑,觉得自己应该没机会在这个栎阳最好的馆驿住宿了。但他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在馆驿外边骂道:“你个小小的大良造不就是拿下了几个空城吗?有什么好吹牛的?我父亲当初跟随先王出函谷关联合越国两面夹攻楚国,不必你这个趁着赵国虚弱之时偷袭得城英勇的多?所以我父亲能得爵驷车庶长,而你只能是个大良造!”
话音未落,就听到身后一个冷漠的声音说到:“谁说司马将军只能为大良造?”
嬴塞转身,却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小队骑兵,马匹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看来也是刚刚到达栎阳,他见为首的青年将领如此说话,真是觉得好像全秦国的人今天都拿他不当回事,刚要命属下捉了这不开眼的青年将领之时,就听到还在马上的青年人语气沉静的说到:“将这个在司马将军门前叫嚣的闲汉绑了,枭首挂在栎阳城门!”
“诺!”青年人身后的骑兵们闻言立刻下马,看这架势,明显是将嬴塞一伙人当成了敌国人对待。
这些骑兵的骁勇那是区区几个负责保护安全的家丁能够比拟的,几个呼吸的功夫,这些人便倒了一地,嬴塞也被执了过去。
司马错听见门外响起了兵器交击的声音,怕公子池的儿子嬴塞出什么意外,这才再次出了门。
他刚推开门就看见官驿外的马上坐着一个青年将领,不是如今正在内阁观政的白起又是何人?
见白起好像真的要将这个嬴塞枭首,司马错赶紧伸手喊道:“白将军不要冲动!这个是公子池的爱子,陛下的侄儿!”
白起则用马鞭狠狠的抽了如今正趴在马边瑟瑟发抖的嬴塞一鞭子,然后说道:“今日便看在司马将军的面子上饶了你,否则就算你父亲也保不住你,明白吗?”
俗话说楞的怕不要命的,嬴塞哪能看不出来眼前这个白将军好像并不拿自己的父亲当回事,真就不怕给自己枭首了之后他也要抵命一般,于是好不容易将已经瘫软的如同烂泥一般的身体支撑起来,声音颤抖的说到:“明,明白了……”
白起则下了战马,又继续问道:“驷车庶长的职位很高吗?”
还没等嬴塞回话,白起就从怀中掏出一卷背后印着秦国公文样式的纸卷,递到了司马错的手里,然后说道:“将军因攻取赵地十五城有功,陛下以擢升将军为大庶长。”
然后白起斜斜的看了一眼脚下一滩水渍的嬴塞补充道:“爵位在驷车庶长之上。”
司马错虽然想到这番会有封赏,可因为自己来不及经咸阳批准便擅自遣散了大部分河东士卒,被罚俸半年这件事的影响下,他本来以为陛下可能只是随便敷衍一下自己,毕竟自己这番有乱命之嫌疑,可他没想到秦王丝毫没因为这件事情而冷落自己,而是依旧按照规制将自己晋升为大庶长。虽然这也算是自己厚积薄发的结果,可如此也能看出秦王的胸怀和野心。
见司马错还在沉思,白起也不着急和司马错交谈,索性就站在一边静静地侍立,过了片刻司马错才从沉思中惊醒,他有些疑惑的问道:“不知白将军为何此时作为传令兵来到栎阳,内阁军务不忙吗?”
白起平静的拱手道:“此番前来还有一别的因由,其一,陛下想命白起告诉司马庶长,请司马庶长绕道渭水南岸,龙首原边上的长安乡入咸阳,陛下将率百官亲自出城迎候将军凯旋!”
司马错听到这里有些愕然:“为何竟是如此大规模?”
“陛下说这是他亲政以来第一次从六国手里攻城略地,值得大贺!”
司马错这才大笑道:“我此时才想到,原来陛下亲政才不到一年,陛下的成长令人惊叹啊!”虽然在秦国臣子议论君王是大罪,可司马错这番夸奖也是明显没把白起当外人,然后他又问道:“那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什么原因?这种话就是个普通传令兵也能传达吧?”
白起的语气中这才透露了一丝雀跃,若是王龁在身边恐怕要被惊掉大牙吧:“陛下命白起与将军一起入城,就算补了之前支援中山国的凯旋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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