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兑听完此言,似乎有点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可又什么都没想明白,脑子中越想越乱,而汲崇见此情景,则笑着说到:“那我们从假设开始,明显如你之前就透露给我们的计划来看,赵王何本来是打算明天离开代城之时动手的,而与之相比,今晚举兵进城,无论是从难度还是失败概率上来说,都远远高于这个初始计划。就算赵王真的气急败坏,打算仇不过夜,可赵王身边的人甚至还有安平君都不会劝说赵王吗?要知道,安平君可不糊涂!”
“继续!”李兑已经沉下了脸,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汲崇咧了咧嘴,月光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想听下面的?先给我们俩松绑!”
刀疤脸已经吃完了李兑手里的鸽子,正在一边拿骨头剔牙,听到此话大怒,又要上前踢上两脚。而李兑则在这时拉住了他,李兑十分严肃的摇了摇头说到:“什长,先将他松绑吧,我们可能要出大事了。”
称呼从刚才的将军变成了现在的什长,李兑无疑是在用自己的大夫爵位压面前的这个刀疤脸,刀疤脸虽然莽撞,可他并不傻,看见明显降低了不少的气压,也知趣的说到:“那就先解开,不过你们谁要是耽误了主父给我的任务,我认你们,我的刀可不认!”
这句话说话,刀疤脸喊来了两个手下将汲崇和芈辰身上的绳索解开。重获自由的汲崇捏了捏酸痛的肩膀,然后向几个人施礼道:“多谢二位听我胡言乱语。”
李兑却没和他寒暄,急切的问道:“你接着说!”
“诺!”汲崇再次开口:“我们再假设就算赵王何想动手,而安平君又老糊涂听了赵王何的鬼话,那赵王何和安平君不会好整以暇的坐在马上要四处都是敌人的沙丘宫里宴饮至夜深,关于造反这件事,能掌握具体信息的只有寥寥几个人,赵王何、安平君、大夫您和您的儿子李冕、还有我们。”说到这汲崇有拍了拍脑门说到:“还有赵主父!”
李兑点了点头。
汲崇则对这几个人分析道:“您的儿子是否如您一般是赵主父的暗子我尚且不知,我们秦国趟进这淌浑水里无非也就是过来搅动搅动,若说真的想靠着我们暗线的力量便能操纵赵国主君,那明显不现实。”
“说重点!”李兑发现这个汲崇说话越来越云山雾绕,便开口提醒道。
汲崇自己也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只是想拖时间来想想各方各面的线索,在李兑的催促之下,汲崇终于再次将话题回到了正轨:“密谋造反之事,全盘掌握的核心成员只有赵王、安平君和大夫您。而如果真的要起事,赵王何安平君哪怕前往了沙丘宫的酒宴也不会一直留在那里,会提前离场,而赵主父估计大概率也不会阻拦,因为安平君旧疾复发只有在北地军中才能休养,这件事似乎整个六国都知道了。”汲崇说罢笑了笑。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不知道。”汲崇苦笑着挠了挠头,做无奈状。他真的不知道,事情分析到了现在,好像离真相就差一步,可就这一步仿佛就在眼前,却怎么也都想不明白。
刀疤脸叹了口气:“相面吧。”
汲崇和芈辰自然明白相面的含义,就是老子不听你胡诌八扯,你交代交代后事可以直接去死了。
生死关头芈辰忽然朝汲崇喊道:“不对不对,怎么在他们两个人说的话语里少了一个很关键的人!”
汲崇福至心灵的与芈辰一起说到:“五百金!”
这五百金三个字估计也算是她们亮哥独有的暗号了,终于想清楚一切的汲崇此时如连珠炮一般的说到:“说了半天代王呢?代王也和我们秦国密会过几次,他是这次赵王与主父权力争夺中隐藏起来的第三方!”
“代王?”李兑满脸疑惑的嘟囔了一句。
“没错,就是代王赵章!”汲崇说完这句话忽然一拍大腿说到:“不好,赵主父有危险!”
面对着一惊一乍的汲崇,只觉得对方是在装腔作势想求得一丝生机的刀疤脸叹了口气:“要不干脆不相面了吧。”
汲崇则是语气十分激动的将他认为的真相讲了出来:“代王前日代替主父追赶太傅肥义,还和肥义喝了几壶小酒,虽然众所周知赵章与安平君关系十分紧张,可在重利之下,经过肥义牵线,赵章未必不能和安平君达成秘密协定,安平君从此改投赵章麾下。接下来就是今天阴错阳差的故事了。赵章眼看明日赵王何便要返回邯郸,便命令安平君将整军进城的消息传给了大夫您,而您误以为今天要造反的人是赵王何,把赵王何今夜举兵的真相告诉给了赵主父,赵主父心头火起,又知道这场酒宴正是对赵王何动手的绝佳机会,便骤然发难,掀开了盖子。赵王何收到如此‘无妄之灾’,只能说命大才逃过了一劫,而如今估计也如同赵主父预料的一般,带领士卒往北门而行,赵主父如果反应快的话应该可以追上赵王何。而肥义的反水估计也能绊住手持着赵主父虎符的赵大夫,这也就是赵大夫迟迟没能率兵增援沙丘宫,导致赵主父被迫出宫自保的原因。”
这话李兑一时也觉得严丝合缝,没有逻辑硬伤。便开口说道:“即便如此,哪怕是肥义亲至,四门守将也不会开在没有主父手令之下开城门。”
“事情的问题不是开不开城门,因为按照赵主父给赵大夫下的命令,是要放弃城门布防,全力守卫沙丘宫的!肥义的作用不是放安平君进来,而是拖住四门守将,不然让他们回师沙丘宫!”
芈辰也在一边补充道:“沙丘宫乃是代王赵章所建,他又每天去向主父问安恐怕他对此地的掌控也是不弱,甚至机关密道之类的都可能存在,这也是为什么安平君竟然能走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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