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警务司，踏进灯光明晃晃的大厅里，沉甸甸的沉重感仍压在所有人心上挥之不去。
S城方交接的人听了陶琤的名号后时不时拿着欲言又止的目光看来，陶琤神色如常，只心叹特别调查处被解散的消息应是人尽皆知了。
把该说的说完，陶琤从兜里翻出个碎了半面屏的白色手机，让楚喻清点幸存者名单时顺道还给赵庆生，就找了由头出了警务司，刚踏出门口没几步后面就有踏踏踏脚步声追来。
“陶队等等！”
陶琤转了身，在模糊夜色里迅速辨清追来的是楚喻，问：“人员安排还有一堆事儿吧，怎么出来了？”
“里头一群棒槌扯半天扯不清楚，我出来喘口气，顺道抽根烟。陶队你等会儿有去处吗？”
“我去S城特别处理局看看。”陶琤随意回道，拒绝了楚喻递烟过来的举动。
特别处理局只在省市和特别行政区设立，全国上下总计二十余，S城作为S省省市也有一处。突然收到解散的命令，陶琤估摸着S城特别调查处也蒙着呢，这个点应该没散。
吧嗒一声打火机蹿起橘红色的小火苗，楚喻眯起眼，低头把刚从同事手里强借的烟给点了，微弱的光亮里楚喻脸上复杂的神情一闪而逝。
“现在S城全城戒严，没有特殊原因不得在外走动，挺……麻烦的，”楚喻吐了口气，慢慢道，“这样吧陶队，这个点了你要不先找地儿歇歇？”
陶琤刚想拒绝，就听楚喻道：“唐圆还在外面不肯走要等你呢，小兔身份也尴尬见不得人，你带着他们安置了才有个心安是吧？我把S城收集到的资料要到手了就来找你们。”
陶琤定定看着楚喻，两人在缭绕烟雾间对视，楚喻顶着钢针似的寸头，嘴上叼着在幽幽暗夜里光点明明灭灭的烟，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眼神里倒是坦荡。
“看我干嘛？”楚喻耸耸肩，取下烟抖着灰抱怨道，“我也不想掺和到这些事儿来，我自己都迷糊着呢都他么什么玩意儿，还不是小方这狗崽子叫我把你们千万看好了不能放跑，他要当面跪谢你以前救他狗命的大恩，啧。陶队给个准话吧，我也好给我家那狗崽一个交代。”
陶琤笑了笑，问：“哪儿歇？”
半个多小时后，楚喻开车把人带到个偏僻别墅区，瞧着静悄悄的没人，一到大门就有人跑来核查身份，楚喻翻出证件核实了好一会儿才被准开进去。
“我和方骁自小一堆儿在这边长大，后来我爸升迁就全家搬了别的城市，房子没卖，定期有人来打扫，还能住。”楚喻解释道，很快在一栋风格简约的小别墅门口停下。
楚喻下了车去摁密码开门。
陶琤从座位底下刨出个鼓鼓囊囊的运动包甩在背上，拎起装着幼犬的玻璃盒，招呼着唐圆和小兔下车。
楚喻把门开了，说：“二楼的客卧随便选，你们先歇着，我先回警务司了啊。”
就这半个多小时的功夫，警务司的电话轮番打来催得像个协奏曲，直问人怎么说抽根烟就抽没了，这会儿把陶琤她们送到了楚喻就得紧着赶回去。
陶琤应了，带着人进了房子，明亮的灯光骤然亮起，有些刺眼，陶琤微眯了眯眼很快适应，简单陈设映入眼帘，整个屋子空空荡荡的，虽然一尘不染但显然很长时间没人住了。上了二楼，让小兔选了个房间，被解了脚踝上绳索的她挺乖巧，转了两圈，就缩到角落对着玻璃盒里的狗狗呼噜呼噜地说话。
狗狗咧着尖牙呲呲叫唤，一人一狗对话得很起劲，就是不知道对方听没听懂。
陶琤上了二楼，检查了水电正常后回头问唐圆：“要洗澡么？”
唐圆摇摇头说：“陶陶先吧。”
陶琤也没推辞，干脆利落应了声行，将沾满腥污血液的深灰色作战服脱下扔进旧衣篓，展露出黑色T恤紧紧包裹下小有起伏的身体线条，裸露在外的蜂蜜色肌肤在白炽灯下反射着淡淡的光泽，显示出一点诱人意味来，唐圆心脏砰砰加快了两分，那道门就直接冰冷无情哐地关上了，隔绝了一切视线。
唐圆瞪圆了眼睛，又只好恹恹垂下头作罢，里面水声渐渐响起，她走到长廊墙边上，蹲下/身坐在柔软的毛毯上，伸手环住屈起的膝盖，黑瞳澄澈，不带丝毫情绪，就像是刚入县城时在小货车里静静等着陶琤解决纷争回来的模样。
浴室水声渐渐小了，不多时，一个高挑的身形裹着飘忽的白汽走了出来，陶琤穿着简单的制式背心，胸前还凝着向下滑动的水珠，浸湿了一点布料，下/身套着条深灰色迷彩裤，勒出劲瘦的腰间线条，两指宽的黑色皮带将系未系，行走间银色的金属皮带扣一//颤/一//颤的，反射着冷光。
她一面拿雪白的毛巾擦着湿发，一面问：“唐圆人呢？你去洗吧，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陶琤视线漫不经心朝周遭一瞥，被地上的唐圆吓了一跳，问：“怎么在这儿坐着？”
要出去？唐圆想起自己在车里等候时听到陶琤说的要去S城特别处理局的话，有些无措地站起。
陶陶又要走了？
“愣什么呢？”陶琤有些好笑地看着唐圆傻傻贴墙站得像个犯错的小学生，然后就眼睁睁见着唐圆眼圈一点一点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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